舒添宇

　　每次回老家，总要在老桑树下逗留，静思片刻。这棵桑树终日守望着，成了所谓家园的物化形象。
　　老桑树树龄已近百年，老屋落成之前就已经存在。它长在猪圈石槽边的缝隙中，东面倚着一块大石头，恰好作为猪圈的一面墙。这样的地方应该不是人为栽下的，桑树种子或许是借助风远道而来，在此安家落户。
　　我记事的时候，桑树树冠已经完全遮蔽了大石头，就像撑着一把深绿色的大伞。这里成了我儿时的乐园。我和伙伴们经常爬到大石上，搭建小房子，做游戏。我们在桑树上攀爬穿梭，在叶下玩耍。不经意间，童年时光飞逝而去。
　　当年的猪圈早已废弃不用，桑树更加沧桑落寞。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没有砍掉桑树。也许桑树所在地不显眼，存在感太低，故而生长至今，亭亭如盖。每过几年，桑树被砍下恣意生长的粗枝，为家里贡献一大堆柴火。
　　无独有偶，邻居家的房子后面也长有一棵桑树，树形婀娜多姿。每年四五月间，疏疏朗朗的绿叶中缀满了密密的桑葚，红的、紫的、黑的，如同晶莹剔透的玛瑙。邻居一家人厚道善良，桑葚熟了，也没有刻意管束，院子里的孩子想吃就爬上树，不会有人呵斥，都能吃饱，弄得嘴巴黑乎乎的。我家桑树从来不结桑葚，现在有三层楼那么高，盛夏之际，桑叶层层叠叠，闪烁着光影。
　　回到老房子，我喜欢在桑树下静静地站一会儿，回想树的过往和自己的心路。桑树像智者一样，认真地倾听我的诉说。我想，老桑树会一直守候着。有时候，我总觉得那些逝去的亲人并没有走远，变成了岁月长河里的一棵棵树，开花结果，有太阳的味道，有星月的光芒，有田园的气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