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萃萃

　　老屋后面是爷爷的果园，一道矮墙将它与外界隔开。藤蔓早已覆满墙头，星星点点开着些黄白小花，常引得蜂蝶在其间起舞。爷爷总说这墙是他的“老伙伴”，陪他守护着一茬又一茬的果子。
　　果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，藤蔓沿着木架子肆意生长，绿叶间垂着串串果实。清晨，天刚擦亮就听见后门“吱呀”一响，接着是爷爷趿拉着布鞋的脚步声，“沙沙”地穿过草丛。我揉眼跟去，见他已在那里弯着腰查看果树，时而欣慰点头，时而蹙紧眉头。“这桃树又招小东西了。”爷爷忽然开口，并未回头，却知道我这小尾巴就在身后。我总好奇爷爷是怎么发现我的，后来才明白，那是他几十年俯身泥土、倾听草木呼吸练就的敏锐。
　　我凑近一看，果然叶子上有些细小的孔洞，是虫儿啃食的痕迹。“不打紧，用这个就好。”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，小心地把里面的草木灰撒在树根周围。
　　夏日果实渐熟，爷爷便忙碌起来。他有一套雷打不动的规矩：每日清晨，都要挑个上色最好的果子摘下尝尝，若甜味尚未醇厚，他便咂咂嘴自语：“还得再等等。”待终于尝到满意的甘甜，爷爷便会放下手中的活儿，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我们。电话那头，他的声音总比平时响亮：“果子熟了，再不回来就被麻雀吃光了。”其实，我们心里都明白，爷爷哪里是叫我们去拿果子，分明是这满园沉甸甸的丰收，成了他心底思念我们的由头，想把我们唤回。我们每次回城时，爷爷会翻出一个个布袋，将果子小心翼翼地装进去，又塞进些自己种的新鲜蔬菜，沉甸甸的，全是爷爷的爱。
　　如今，爷爷的果园依旧在岁月里静静生长，杏黄桃红、梨白枣青，年复一年结出甜蜜的馈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