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新智

　　爱吃面的人，自然能找到面馆。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，但不想将就饥饿的肚子。眼睛在街面上扫过，“长安坐席臊子面”的招牌映入眼帘，脚步便紧随而去。
　　坐在门口微胖的中年妇女立刻起身招呼：“里面坐。吃点啥？”不用看墙上的图片和介绍，我直接点了“坐席臊子面”，扫码支付，赶紧落座。
　　吃饭的人不多，环境也不错。正好可以不用狼吞虎咽地赶时间，也不会妨碍等着吃面的人找位置，慢悠悠品味一番“坐席臊子面”的美味。
　　坐席是关中过红白事待客的隆重形式，常以最好的饭食菜肴显示主家的诚意与热情好客，即使不富裕的人家也不会吝啬。坐席吃的臊子面那还用说，绝对美味！
　　曾经看过一篇回忆著名作家陈忠实的文章。说陈忠实和朋友外出办事，路遇一家正在过事的农户，在搭起的席棚下，宾客正围桌吃臊子面。那飘荡的香味、其乐融融的场面深深吸引了作家。陈忠实不仅去随了礼，还为主家挥毫题写了对联。之后，陈忠实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大快朵颐，享受“坐席臊子面”的美味。文章的作者已经记不清了，但陈忠实吃“坐席臊子面”的故事却烙印在我脑海里，从此，也就记住了“长安坐席臊子面”。
　　“您的面来了！”中年妇女两手端着个塑料餐盘放在桌上，两碗“坐席臊子面”鲜活地呈现眼前。碧绿的韭菜、白嫩的豆腐、红艳艳的萝卜、软脆的黄花菜、黑亮的木耳和肉臊子混杂着漂浮在油汪汪的汤面上。乍一看，色彩艳丽，五彩缤纷，长安臊子面的黑白红黄绿一览无余。轻轻搅动，夹一筷子面条入口，立刻就有一种咸香在舌尖上弥漫。
　　长安臊子面的做法和关中其他臊子面有相通之处，更有它的独特所在。大肉、豆腐和韭菜，是长安臊子面的“三大要素”。将油烧热，大料炸出香味，加入葱、姜、辣椒，煸炒出香味，放入肥肉炒制；当肥肉变色时加入瘦肉、盐、五香粉，小火翻炒至熟，加入猪骨汤烧开；按照肉臊子、豆腐、胡萝卜、黄花、木耳、猪骨汤的顺序入锅，开锅后放入韭菜关火，臊子汤就做好了。待面煮熟后，浇上烹制好的臊子汤即可食用。长安人做臊子的传统做法是将荤菜和素菜分别炒好，臊子里不加醋和辣子。这也是区别于西府臊子面的核心所在。吃面时，食客可根据个人喜好自己加醋、油泼辣子和酱油。
　　传统长安坐席臊子面的面条是手工擀面，切成韭叶，在开水锅里煮两滚就出锅。现在，大多是用压面机压制，换不同的刀具切成细面、韭叶面、挂面等。我吃的面条是压制的挂面，口感比手擀面差了很多。
　　一边吃面，一边在心里比较。忽又想起了那句俗语“十里不同俗，百里改规矩”。在广袤的关中大地，虽然都以面食为主，但做法与口味明显不同。西府和长安不同，再往东走，长安的面食又和渭南一带相去甚远。对于一个爱吃面的人，这是福气。从西府臊子面的“酸辣香”到长安臊子面的“咸香”，既是口味的差异，也是习俗的不同，更有一种文化的差异。吃的是面，感受的是乡俗，体悟的是文化。
　　吃面，真的是一种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