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永明

　　进入冬季，人们纷纷开启电暖气、空调等设施来抵御寒冷，但在陕南乡下，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烧疙瘩火取暖。全家人围坐在一起，吃饭喝酒聊天，享受浓浓烟火气。
　　农闲时节，山里人会砍伐一些杂灌木堆放在屋檐下，虽长短不一，但排列整齐。农人喜欢三五人一起，拎着洋镐、铁铲等家什，像开荒种地一般，上山挖树蔸，也就是挖树疙瘩。山里人挖树蔸可是行家里手，先铲去树蔸周围的土和泥块，看到尖尖的树蔸时，就抡起洋镐狠命地开挖，只听“砰砰”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。挖累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，从挎包里取出土酒大口喝起来，几口酒下肚后恢复体力接着挖。挖了一个又一个树蔸，不顾劳累扛回家，堆放在太阳底下晒。
　　到了寒冬腊月，每家每户都烧起疙瘩柴火，整个房间暖烘烘的，红红的火苗蹿起老高，把每个人的脸映得红彤彤的。男人们在疙瘩火边抽着老旱烟，不时在脚板底下轻轻掸着烟灰，女人们拉着家长里短，谈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，还有孩子们烤着火做游戏，其乐无穷。
　　我从小在农村生活，家里有承包地，但没有山坡和柴朳。小时候，冬天烤火也是依靠树疙瘩。家门口的南山是一座蜿蜒百余公里的大山，山上草木茂盛，形成天然的绿色屏障。我们兄弟三人经常一起去山上挖树蔸。大哥对南山熟悉，从小在南山放牛羊，走遍南山的角角落落、沟沟壑壑。哪里的树蔸多，哪里的草茂盛，他了如指掌。进南山前，母亲给我们准备了蒸红薯作为干粮。有一次，大哥发现了一棵大桦树，它长在一块大石后，树身已被砍伐，只剩下树蔸。
　　大哥先让我们挖掉树蔸旁边的土，然后他抡起洋镐，“嘿”地一声扎下去，桦树蔸被砍削一大块树皮。他一镐接一镐地挖着，周围的小树抖动着树叶摇晃着。最后，大哥看准桦树蔸的中心，一镐下去，树蔸松动了。我们兄弟几人抱着树蔸使劲摇晃，最后把树蔸从地里拔出来。就这样，我们备足了树蔸，冬天来临时，就有了过冬柴火。
　　山里人说：烤疙瘩火接地气，暖和，踏实。夜晚，忽明忽暗的火苗，温暖了寒冷的冬夜，也映红了山里人的生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