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峰青

　　在雨水充足、草木葳蕤的日子里，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拔猪草的情景。
　　晴朗的日子，我们背着竹篓，提着竹篮，唱着歌曲，向着小村后面的山坡出发了。我们要为圈里的猪拔回青草，以此促膘，再将养肥的猪售卖出去，以换取家里平日的花销费用。
　　看着圈里那些贪吃能睡的“二师兄”，体会着拔猪草的艰辛，我们痛并快乐着。当“二师兄”的腿变长了，身子长大了，全身肥嘟嘟的时候，我们的心里满是喜悦与自豪。喂养的猪何时可以售卖？大人只需在它们的脊梁上摁压，便知答案。当猪即将出售的时候，父亲请来的屠夫摁了摁猪的脊梁发话了：“最近几日多拔猪草，再多加些麸皮，要促膘增肥。”于是，每天放学后，我们就得上山拔猪草了。
　　很多时候，我们是天不亮就出发，为的是早去早回。我们拔猪草的地方也是来回转换，今天在这片山头，明天到那条谷底，为的是让野草也有缓冲生长的机会。因此，家乡的山山岭岭我们都走遍了。我最爱拔刺叶、蕙条之类的野草，因为这些草枝蔓长、叶片宽，一拔一大片，很快就能装满竹篓。刺叶主根粗壮，有两排尖利的刺，如锯齿状。相传木匠祖师鲁班在进山砍树的时候，不小心被带有锯齿状的草划伤了手臂，从而受到了启发，发明了锯子。蕙条跟刺叶相比绵软些，水嫩水嫩的，焯水后可当作菜肴食用。
　　背回来的野草经过水洗后，整理顺当后放在砧板上，用菜刀切细，撒上麸皮，倒上泔水，就能喂猪了。记忆中，切草是母亲的拿手活。只听菜刀弹出“当当当”的节奏，轻巧而明快，如雨落铜盆。不一会儿，大堆猪草就切好了。每当切草的声音骤然响起时，圈里的猪就愈发地狂躁起来，它们一声紧似一声地嚎叫着，让宁静的院落陡增嘈杂和喧闹。
　　如今，家里已不再养猪，但拔猪草的记忆却时时浮现。那回不去的童年趣事，成了我中年时的美好回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