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新智

　　门口新开了一家面馆，专营驴蹄子面。对于我这样一个爱吃面的人，无疑是抵挡不住的诱惑。
　　店面很有特色。大玻璃门，站在外面不仅能看到里面忙碌的厨师，还能清晰地看到坐得满满当当的食客。他们每人面前一只大红花瓷碗，仔细搅拌几下，张大口把面吞进嘴里。食客用筷子翻搅碗里的面，还不忘咬一口蒜，和面一同咀嚼着。
　　“吃面不就蒜，味道减一半。”这是关中人吃面的喜好，更是一种讲究。吃完几口面，再端起旁边的小碗，转着圈吹几下，对着碗沿慢慢喝几口面汤。面汤顺着喉咙滑入食道的一刻，嘴里不由自主地轻轻哈一声，实在是惬意。
　　我走进店里，点了一碗“三合一”驴蹄子面。因为不要辣子，便少了油泼和葱花，更少了剁椒。服务员或许是觉得过意不去，建议我选西红柿鸡蛋，这样就是“二合一”。我自然赞同，转身取小碗倒面汤，找了空位置坐下。
　　我对面坐着一位小伙子，穿黑色羽绒服，白净面皮，头上的黑色瓜皮帽很有特色。他边等面边剥蒜，面前放着一碗面汤、一小碟萝卜丁泡菜和一小碟剁椒。
　　我的面端上来了。白生生的面条上一勺肉臊子、一勺西红柿鸡蛋。小伙子的面也上来了，加了肉臊子、素臊子、剁椒，热油淋在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面上，正冒着丝丝缕缕青烟，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。
　　我夹了一筷子面吃入口中。面很硬，这是面条入口的第一感觉。面很劲道，这是牙齿传达给我的信息。以往那种快速吃面习惯，会让我的胃受不了。我放慢了面条入口与吞咽的速度，加大了牙齿运动的频率和力度。
　　对面的小伙子咬一口蒜，吃一口面，喉结一动，面已入肚。他又一口泡菜，一口剁椒，再喝一口面汤。不知什么时候，他脱了羽绒服，放在凳子上，瓜皮帽却没有摘，白净的脸上红扑扑的，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。他向我的身后招了招手，说了句：“加面。”很快，服务员将一小碗热腾腾的面条倒进他的碗里。女服务员扭头问我：“你也加点面？”我摆手示意不用了。
　　我的面才吃了一半，小伙子就起身穿了羽绒服，抹了把额头的汗走了。
　　年轻真好！想起自己二十几岁时从部队回家探亲，最爱吃母亲做的削筋面，而且面越厚越硬，我越喜欢吃。吃面的速度还很快，常常是娘提醒我慢慢吃的话音刚落，我就已经端着空碗 站在锅前，让娘捞面。
　　如今，我依然爱吃削筋面。今天嘴馋的驴蹄子面，其实就是更加粗硬的削筋面而已，但关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