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恒卫

　　前段时间，听说居住在镇安北阳山上的三舅病了，我赶紧乘车去看望他。
　　三舅和三舅妈见了我高兴得不得了。舅妈忙前忙后，先让我喝了两杯茶水，然后端来一碗炒面让我吃。我正要开口夸奖，舅妈抢着说：“你们经常说什么‘乡愁’，你知道这碗里的吃食是用什么做的吗？”我一头雾水，摸不着头脑。三舅给我解了围：“这是家乡的‘燕麦炒面’。”
　　“啊！燕麦炒面，久违了。”小时候，我经常去三舅家玩，特别是每年暑假都要去住上大半个月。我记得那时夏收忙完，老老少少都在吃燕麦炒面。
　　燕麦适宜在高寒地区种植，产量高、颗粒滚圆。正好三舅家就在山上，每年夏收结束，挖土豆、锄草这些繁重的活儿就赶上了。要干体力劳动，光喝粥不顶事。于是，居住在山上的人便用燕麦炒面来填饱肚子。制作燕麦炒面，最好是用刚收割的燕麦来炒，因为陈年燕麦经过长时间储存，味道差了点。舅妈先用水把燕麦淘洗干净，倒入大锅里，用大火炒。翻炒的速度要快，不能让燕麦炒焦了，不然吃起来就有苦味。
　　待锅里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时，就要把火调小。当浓浓的香味飘散时，燕麦就熟透了。炒熟的燕麦铺在筛子上，待热气散去后，便可以磨炒面了。磨炒面用的是手推石磨，舅妈先用刷子把石磨扫干净，铺上一层炒熟的燕麦，再把磨盘放下来。磨眼里倒上燕麦，架起磨杆推磨。只有推得快、推磨次数多，磨出来的面才越细腻。燕麦粉像下雪般从石磨四周纷纷扬扬落下来。磨好的燕麦面再用筛子筛一遍，筛去麦皮，香味浓郁的燕麦炒面就做成了。
　　炒好的燕麦粉放凉后装入密封较好的瓦罐里，否则受潮后会结块。吃的时候，先将燕麦粉舀入碗内，开水烧沸即舀入与之搅拌。开水越沸腾，搅拌的燕麦炒面越细致，味道也就越好。还可以在燕麦炒面里放点白糖，香喷喷的，更诱人食欲。
　　那时候，三舅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制作燕麦炒面，先制作的人家是给东邻送去一碗，西舍端去一瓢，说是尝尝鲜；后制作的人家自然也“礼尚往来”。这先后一碗一瓢的燕麦炒面，其实就是乡亲们彼此的情意。那融融的乡情像习习的清风，吹过村头巷尾、田间地头，在家家户户间荡漾开来。
　　如今，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，餐桌上鸡鸭鱼肉天天有，超市里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，再也不需要用燕麦炒面充饥了，但人们仍把它作为平常小吃食用。来自大山深处的燕麦炒面，有一种特别的麦香味，往往能勾起人们的乡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