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日期:
2024年10月11日
重阳节忆母亲

杨毅波
又到一年重阳节,怎能不想起故土难离的母亲,她的善良、慈爱,那么朴实而高尚。每每想起,我都止不住潸然泪下。
母亲在农村辛劳一生,七十多岁的时候,身板还硬朗。父亲过世三年后,我劝母亲搬到城里来住,她不愿意。她说:“妈不是不想你们,只是在农村住惯了,总觉得还是乡下好。再说妈腿脚还都灵便,啥都能做,住在乡下,左邻右舍也有人说话。”我能体会到,母亲是留恋老家的院子。母亲告诉我,老屋珍藏着扯不断带不走的亲情。邻居有事没事常找她唠嗑,她不觉得孤单,不觉得寂寞。再说还有那一亩三分地,虽说有人耕种有人收,但她总要照应一下。
母亲总念叨老家好。院子里的井水甜丝丝的,特别好喝;墙角那两棵梧桐树高高大大,一年四季都落鸟儿;夜里看月亮,还能看到天空中密得数不清的星星;夏夜有知了叫,秋夜有蛐蛐鸣,总觉得好听;那只大花猫爱围着她转,她不在家没人照顾猫;后院一年四季种着几畦菜,鲜嫩水灵吃不完,可以分给乡亲们。母亲说:“过年村里唱戏我还要看,跟着敲锣打鼓扭秧歌。”母亲还宽慰我:“妈想吃啥就做啥,早起或晚睡不会惊动家人。只盼妈有个好身体,你们也时常回家来看看。别的啥都不要牵挂,专心干好工作。”
母亲八十岁那年,我带她来城里照相。在照相馆的走廊,竖立着一面壁镜。“咋还有这么大的镜子?”母亲的脚步忽然打住。她仔细打量镜子,又端详镜子里的自己。看着后面的儿孙,嘴角露出微笑,眼角溢出甜蜜。忽然,在我记忆深处闪现两条乌黑的辫子,以及板柜上母亲每天擦拭的那个圆镜。镜子里有一张桃花般的脸——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。我既感慨又欣慰,母亲虽然老了不少,但头发还是那么浓密。
从照相馆出来,我带母亲坐地铁。母亲问:“地铁是啥?”我耐心地解释:“就是在地下跑的火车。”母亲掩不住过往的自豪:“火车,我坐过。”母亲说城东沙坡村有位姑姑,她去看望时就是坐火车。她先步行到镇上的火车站,等火车来了,坐到城里再倒乘公共汽车。其实,母亲不说我也知道,那时候,她坐的火车叫“闷罐子”。
母亲坐上地铁,脸上掩不住惊喜,眼睛里绽放光芒。回老家途中,母亲徒步拐上通村的河堤路,还不时吟唱小曲。这情景,还是留在我儿时的记忆里。我能猜出,回到村子,母亲又有一肚子自豪的话,说给乡亲们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