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割麦记忆

  李永明

  家乡的月河滋润着方圆几十里的地方。南山脚下,河道蜿蜒百余里,河水潺潺,风光潋滟,是名副其实的鱼 米之乡。进入农历五月,家乡人最忙碌的割麦时节就开始了,金黄的麦田一望无际。风吹麦浪的丰收画面是农人一年中最值得自豪的事情,夏粮入仓,心里踏实舒畅。
  夜晚的月亮挂在天际,银灰色的光芒照在房前屋后,父亲把镰刀放在磨刀石上,“刺啦、刺啦”的声音飘荡在屋里屋外。此时父亲的腰像一张硬弓,沧桑的双手用力划动着,一把生锈的镰刀在手下变得锐利无比,明晃晃的刀刃能照出人影。母亲在厨房忙碌着,半夜时分起床,敲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,大忙季节手脚不闲,笼里蒸着热气腾腾的花卷,铁锅里烙着油渣饼,还揭开未开启的黄酒封口,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。大哥在灯下用龙须草编制草鞋,用力缠绕着边角。割麦时,穿上自己做的草鞋,脚步轻盈,行走舒坦。
  天空刚露出鱼肚白时,家人们就趁着凉爽走向麦地,割麦时从麦田中央隔开一条通道,田野四周静悄悄的,只有割麦声飘荡在田间。半人高的麦子被割下,平展展地放成一排,等太阳晒干后才捆成麦把挑回家。父亲和大哥是干农活的好把式,割起麦子来一阵风似的,他们弯着腰,左右腿分开,左手抓起一大把麦株,右手用镰刀快速割下麦子。他们头上身上落满了草屑,挥汗如雨,衣背湿透。割累了,就坐在田边缓口气。这时候抬头望去,田地已变得通亮平展。
  太阳出来的时候正是吃早饭时间,割麦人早已饥肠辘辘,腰疼腿酸。母亲带着年幼的我给家里人送饭。馒头、花卷、油饼和酸菜拌汤是劳动者的美食,父亲和大哥吃得津津有味,满碗黄酒“咕咚、咕咚”一口气喝完,畅快淋漓。割麦是个苦差事,母亲尽量把饭菜做得可口些,让家人吃饱干活不累。
  夏收“龙口夺食”,村里人为抢抓农时,有时候晚上也得割麦。晚上光线暗,割麦时要格外小心,稍有不慎就会划破手。父亲曾在割夜麦时把右手划了一个大口,血流不止,从此以后他割麦格外小心。麦子收割完毕,每家每户趁着高温天气,在麦场上进行摊晒、翻动、碾场、起场、扬场,加工好的麦子进行反复挑选。
  如今,家里人不再种田,割麦时光已成为遥远的过去。每当从电视中看到开镰收割的画面,心里总能想起割麦时的美好和曾经付出的心血汗水,还是记忆犹新,难以忘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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