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娘的“活笸箩”
  于青

  陕西许多地方的口头语都把需要用体力的劳动叫“活”或“活计”,出门挣钱叫“出去做活”,下地干活叫“做农活”或者“做庄稼活”,做家具叫“做木匠活”,刺绣、缝补叫“做针线活”……
  娘的所有嫁妆里,我记得除了一张枣木炕桌和一个椿木梳匣外,还有用细藤条编织的深棕色小筐。这个小筐是用来装针线的,娘习惯叫它“活笸箩”。
  “活笸箩”里面除了有各色缝衣服的棉线和缝补用的大小针、顶针、锥子针、剪子以外,还有长短不等的各色新布头,以及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各式扣子。
  小时候,买东西没有现在方便,做衣服要到附近集镇上的裁缝店扯布做,缝被子需要等到农闲时把棉花弹好,然后加上里子和面子,用针线缝好。
  一有空闲时间,娘就从炕桌抽屉里端出她的“活笸箩”,和邻居们坐在太阳底下或者谁家大门口,一边聊着各自的家长里短,一边拾掇家里老少要穿的衣服。
  娘的“活笸箩”对我来说就是个宝。没事的时候,我最爱在小筐里翻腾,找好看的布和线,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做个香囊到处显摆,或者缝沙包和小伙伴们在街道疯玩。
  如今,碰到售卖用竹子或藤条编织的手工筐子之类的摊点,我都会围过去,挑一两件小筐子带回来,装些小东西。平时,我也学娘的样子,做些需要修补的小活计。
  我刚上初中那年,娘去城里亲戚家,见娃娃们都穿着时兴的板鞋进进出出。回来后,娘就抹袼褙、纳鞋底,学着新款板鞋的样子,连续用了好几个晚上,给我缝了一双条绒布鞋。等我周末回家试大小,我只看了一眼,就一脸嫌弃,嘴里不停地嘟囔:“跟买的不一样,也不洋气。”任娘怎么陪着笑哄,我就是拗着不肯上脚,全然不顾娘脸上的无奈和失落。
  后来,我也做母亲了,才深切体会到为娘的艰难。每到年关,一端出自己的“活笸箩”做针线活,就不禁想起娘在昏暗的煤油灯下,熬夜给我们缝缝补补的样子,再想到自己年少时的不懂事,由不得万分愧疚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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