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烧麦穗


旬邑 连忠照
进入六月,八百里秦川里,收割机已经在轰轰隆隆地收割小麦,但在渭北高原的旬邑塬上,麦子还是绿油油的。那一株株粗壮的麦穗,看上去颗粒饱满,让我不禁想起童年烧麦穗的味道。
儿时,乡村还是很贫困的,工厂里生产的食品,乡村孩子是绝难见到的。孩子们吃的,都是山野间大自然的产物。从还未成熟的青杏,到山坡地畔一种叫做“马奶奶”、味道像奶一样的蔓草的根块,都是乡村孩子眼里的美食,挑动孩子的味蕾。
到了麦子拔节的季节,伴生在麦田里的麦平草,就开始吸引孩子们了。那麦平草的幼苗叶片光滑,可以生吃,放到嘴里嚼碎,满口绿色汁液,味道清淡。如果采回家,拌上面粉蒸熟,吃起来是光滑软嫩的,别有一番滋味。到了麦子即将成熟的时候,麦平草就开花了,它的花是粉红的,也可以吃的。
这时候,孩子每次走过地畔,眼睛都会在一片绿色中去搜寻,只要看见一点嫣红,心里就一喜,过去一看,果然是一棵麦平草,马上就拔下来,拿在手里,先轻轻抽出花瓣,放到嘴里,那花,吃起来甜甜的,有一种凉丝丝的芳香。吃了花瓣,把花蕾掐下来,慢慢地翻转它的外皮,然后凑到嘴边,吹得胀胀的,用手捏紧,猛地往额头一碰,就会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,真是其乐无穷。麦平草的果实,是一头尖的葫芦状,可以把尖的一头,插进另一个果实圆的那头,串成糖葫芦似的一串儿,去向别人炫耀,最后再吃掉。
到了麦子快要泛黄的季节,那青麦穗便成了孩子新的美味。那时麦子都是生产队的,是轻易不敢掐麦穗的。孩子们多是放学的时候,瞅瞅四外无人,才按捺住要跳出来的心,跑到路边的麦田旁,偷偷掐下几枝麦穗,往裤兜里一塞,飞也似的跑回家去。
跑回家,首先就往灶火下钻。家里的饭刚熟,锅底下的柴火将熄未熄,忙抓起一把麦秸烧着,然后把麦穗放进火中烧烤,等麦穗上的麦芒全部烧净,麦穗变成黑色的,就把它取出来,趁热搓开,吹去麦皮,青绿的麦粒就留在手掌里,冒着一股清淡的香味。
孩子是舍不得一下子就吃掉这点美味的,往往是拿上三两颗麦粒放进嘴里,慢慢咀嚼,品味满口清香。一把烧麦粒吃完,口有余香。有时候,一家要是有几个孩子的话,还经常为了这点烧麦粒你争我抢的,那真是一份有趣的记忆。
现在,生活好多了,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美食,孩子们想吃什么就有什么,但是却少了过去烧麦穗的那份乡间野趣。甚至,好多孩子连麦子都没有见过,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