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帆

　　天还没大亮，纺织城的老街就热闹起来了。王师傅的豆浆摊子稳稳地立在电线杆下，铁桶里的豆浆“咕嘟咕嘟”冒着热气，刚炸好的油条在竹筐里摞成小山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“老规矩，来一碗豆浆，两根油条。”身着工装的李大哥搓着手坐下，棉袄袖口还沾染着机油。
　　清晨的西安城，烟火气藏在老街的每一个角落。卖甑糕的三轮车“叮铃铃”地穿梭而过，红枣的香甜直往人鼻孔里钻。菜摊老板娘手脚麻利，将水灵灵的西红柿摆成宝塔形状，一扭头，便笑着冲熟人招呼：“给你留了头茬香椿哟！”身着校服的学生紧攥肉夹馍飞奔而过，校服拉链在朝阳的映照下，闪烁成一道银色的光线。
　　在这儿摆摊长达二十年的老摊主们，都如同精准的人形闹钟。七点十分，修鞋的张老头总会准时打开木箱，工具箱里锤子、胶皮等物件摆得整整齐齐。裁缝铺的刘姨见人就热情地打招呼：“春捂秋冻，毛衣先别急着收啊！”就连趴在杂货店门口的大黄狗，都会准时给前来送报纸的邮递员让出通道。
　　城市变化日新月异，可这些老街巷始终蕴含着暖意。街角修车铺的周师傅忙完早活后，总喜欢端着一碗豆浆，蹲在门槛上慢悠悠地品尝。他常挂在嘴边的话是：“这碗豆浆可比啥保健品都强。”对面理发店的老板娘，每天必定要来买两根油条，说是给上初中的儿子补充营养。巷子里的生活，就像这细水长流的豆浆，平淡质朴，却让人内心安定。
　　这些年，城市发展势头迅猛，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。可这条老街，却仿佛被时光轻轻放过，依然坚守着自己独有的节奏。或许正是这份始终如一，让匆忙奔波的都市人在这里寻得片刻的宁静。豆浆摊子不仅盛着热气腾腾的早餐，更蕴含着这座城市最温暖的底色，承载着一代代陕西人的生活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