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日期:
2023年07月24日
记忆中的老冰棍
程毅飞
记忆中,童年时的冰棍品种很少,其中一种就是老冰棍。老冰棍的做法十分简单,说白了,就是用糖水冻成的长方形冰块。冰块带有一个木质或竹制的把杆,便于人拿捏。包装就更为简单,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包装纸,纸上印着“冰棍”字样。吃时,只需剥开那层薄薄的纸,含在嘴里,一股甜丝丝、凉津津的味儿就会遍布全身。
正午时分,烈日当空,骄阳似火,大人们趁空昏昏睡去,不时发出沉闷的鼾声。我们这群小孩却没有一丝睡意,心思全在冰棍上,一个个竖着耳朵,只为捕捉村头那一声声诱人的叫卖声。我们盼啊,等啊,就在觉得没有了指望,眼皮快要打架的时候,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卖声猛地从村口传来:“冰棍——卖冰棍啰……”声音洪亮悠长,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。
听到吆喝声,我们像一只只皮球突然弹起,鞋子也顾不上穿,就光着脚板,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。卖冰棍的木箱早已被一群孩子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,一个个伸长脖子,踮着脚尖,把钱高高举过头顶,争先恐后地向前挤着。“大家别急,别急,多着呢,人人都有份!”小贩一边安慰着我们,一边打开箱盖,掀开裹着的棉被,拿出冒着白气的冰棍逐个递给大家。我们接过冰棍,小心翼翼地撕掉包装纸,却舍不得扔掉,用舌头舔了又舔,生怕浪费了纸上沾着的甜味儿!然后把冰棍小心地含在嘴里,让那甜香味慢慢弥散在唇齿间、味蕾上,一直浸透到心底……一根冰棍下肚,顿觉神清气爽,暑气全消。
卖老冰棍的摊点具有流动性,大街小巷、村头田畔、学校门口,凡是有人的地方,就有冰棍小贩的身影——一只木箱稳稳架在自行车后座上,木箱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,箱子上白漆黑字写着“冰棍、冰糕”字样,一边吆喝着“冰棍、冰棍,白糖冰棍”,一边慢慢向前移动,间或响起自行车清脆的铃声。
小时候吃冰棍,喜的是我,愁的却是母亲。她总唠叨着冰棍儿不能多吃,吃多了会伤身体,再加上家里不宽裕,手头积攒的硬币只能买方格本和铅笔之类的学习用具,吃冰棍儿的次数自然能数得清。每当看到小伙伴们买来冰棍儿,在阳光下伸长舌头一口口地舔着,我总馋得不住地咽口水。实在禁不住诱惑,就掏出几个汗津津的硬币买一支。接过冰棍儿,总激动得嘴角翘翘的。拿在手里的冰棍,总是舍不得咬,含在嘴里,让那沁凉的甜香味在唇齿之间慢慢弥散。冰棍吃完了,剩下的木棍儿还要噙在嘴里咂上好一阵,为的是吸尽上面残留的甜味儿。
那时候,伙伴们吃冰棍儿大多是“共享”。班里要是谁买了一支,总是要和伙伴们同吃,你一口我一口地咬,剩下的归买者享用。也有遇到贪心的,一口咬下去吞去了大半个冰棍,对不起,下次就再也没有谁愿意和他分享了。甭看一支小小的冰棍儿,在分享中如果处理不好,往往会闹出矛盾来,影响同学之间的团结——这次我让你吃了,下次你买了我没吃上,就会几天不理你,直到有一天你主动还上一口给我,大家才会握手言和,重归于好。现在想来,这种看似寒酸的举动,其实饱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。
如今,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,电冰箱已进入每个家庭,各种冰镇饮品随手可得,推着车子卖冰棍儿的人越来越少了,那种老式冰棍儿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,但它那纯正本真的味道,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