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平安

　　曾几何时，农家一年的收成和温饱，都与耕牛息息相关。耕牛对于农家来说，是希望，是功臣，那份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。
　　记忆中，岳父是种庄稼的好手，家里养了一头大黄牛。他对这头耕牛的感情，比对家里的其他成员，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家里有十几亩田地，有了这头牛的“神助”，耕作起来十分轻松。牛虽然有一些空闲时间，岳父却很少将它租借给别人使用。不是岳父吝啬，而是他心疼牛，害怕别人为了赶农活，虐待他的“宝贝”。万一哪家要用他的牛，岳父只有一个条件，他和牛一起去。他和牛都是好劳力，人们十分乐意请这一强强组合来干活。但岳父也不会“有求必应”，说白了，他还是怕牛累着。
　　农村包产到户后，我家和邻居分得了一头黄牯牛，膘肥体壮，温驯好用，我们都很满意。但当时我家没有人放牧，只得委托邻居代放，我们按年度付给他们放牛的报酬。可是，邻居家放牛的是两个半大的孩子，正是贪玩的年龄，他们全然没把放牛当成一回事。大半年后，原先膘肥体壮的黄牯牛瘦得皮包骨头，看了让人心痛。父亲当时长年有病在身，但见牛被放成了这个样子，十分痛心，便把放牛的担子接了过来。
　　父亲风雨无阻，每天准时上山放牛。为了给牛增加营养，他还经常拿家里的玉米、酒糟等精饲料给牛开“小灶”。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，这头牛又慢慢地恢复了活力，再现原有的雄风。可是好景不长，一天下午，父亲把牛赶到山坡不久，忽然电光闪闪，雷声大作，暴雨倾盆而下，父亲急忙把牛往回赶，行至一山崖下，一股泥石流倾泻而下，很快将牛埋进了泥石流中，而父亲被泥石流的气浪冲击到河对岸，落在了树丛中，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。暴雨过后，父亲和邻居沿着河边寻找了好远，也没有发现黄牯牛的影子，可怜的黄牯牛完全被泥石流吞没了 。我回 家后，父亲向我说起当时的情景，眼里含满了热泪，连声音也有些哽咽。
　　也许，每一户农家，都有一段关于牛的故事；每一个农人，都有一些关于牛的记忆。在老一辈人的心里，耕牛的地位是无法替代的。如今，随着农业机械化耕作水平的不断提高，我们渐渐远离了耕牛，但望着耕牛远去的背影，我们依然要心存感恩。耕牛护佑了我们的祖先，使人类得以生生不息；耕牛推动了农耕文明，促进了农业的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