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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情
乡村初雪

  赵林祥

  凛冽的寒风连着刮了两天,天就阴沉下来了,厚重的乌云从北面山巅上汹涌而起,翻卷着飘到村庄上空。半天的时间,风小了些,稀稀疏疏的雪花从天空慢悠悠飘下来。
  “下雪了!”先是起得早、在院子里干活的男人,惊喜中喊出一声。这声音立即引来热炕上睡觉的媳妇娃娃,急慌慌跑到院子里看。大人小孩虔诚地仰起头,任冰凉的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,瞬间化成水,钻进脖颈里,凉冰冰的。每个人鼻口里喷着两股白蒙蒙的热气,罩住了满脸的惊喜。
  晶莹的雪花静静地降落,由最初的稀稀疏疏,慢慢的就密匝起来,飘飘洒洒的,在空中随风起舞。毕竟未到大寒节气,雪花存留不住,落地就消,干燥的地面就留下密密麻麻的湿点。
  “下雪了!”冬闲中的农人纷纷走出家门,在村道上互相招呼着,个个兴冲冲喜形于色,似乎完成了一个期盼已久的使命,人人心境豁然开朗。
  “瑞雪兆丰年。”男人们笑呵呵地念叨,双手插进袖筒里,迎着风雪,走到村外的田间路旁,迫不及待地弯下腰,拨开麦苗查看地里的墒情。
  雪落地湿,柴火当紧。女人们一溜儿小跑,奔向自家的柴垛,麻溜地撕扯柴草,往厨房一趟趟抱柴草,去土窖里刨萝卜、抱白菜、挖蒜苗,储备全家的一日三餐。
  “玩雪喽——”孩童们见雪就乐,三五成群串街钻巷,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,过节似的蹦蹦跳跳满村里疯跑。他们张开双手迎接天空降落的雪花,伸长舌头舔食手心的雪水,品尝雪的味道;肆意踢蹬草丛里依稀可见的残雪,湿了鞋子,湿了裤筒。有调皮的顽童抱着小树使劲摇晃,任树枝上的雪水天女散花般抖落,洒在伙伴们的头上身上,逗出一串串开心的笑声。笑声吓跑了跟随的小狗,惊飞了一旁树枝上歇息的麻雀,驱走了树下躲雪的小鸡。一时鸡飞狗叫麻雀吵,初雪的乡村乐翻了天,好不热闹哟!
  黄昏时分,气温骤然降下来。雪花突兀地变成了细碎的颗粒,天空如抖开了一张硕大的筛子,洒下源源不断的雪粒。洁净的雪花像过筛的面粉,纯净洁白,均匀地铺满大地。于是,麦田里、屋顶上、树梢间,坐住了薄薄的一层积雪。院子里、村道上、山野间,铺上了一片晶莹的雪白,广袤的乡村银装素裹,分外妖娆。胖了一圈儿的小狗夹着尾巴,悄悄溜进家门,知趣地钻进窝里。一群蹲在树枝上赏雪的麻雀,停止了叽叽喳喳的吵闹,翅膀一扇抖落一圈白雾般的散雪,扑棱棱飞到避风遮雨的屋檐下。原本在树冠下缩成一团的鸡们,被吓得跳起来,三抖两抖中迈开稳健的八字步,昂首挺胸走过前院,跃上巢里的棚架。
  晚归的农人舒心地望着款款降落的初雪,瞧瞧地上一串清晰的鸡爪印痕,美滋滋地脱口而出:“鸡爪雪!”门口迎接的女人接话:“鸡爪探路,大雪随后。”
  乡村的初雪,庄户人期盼已久的甘霖,预示着又一年稳定的收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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