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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在乡间
韩景波
夏天在家。家在蟒岭山沟里。蟒岭山,为秦岭山系,在秦南豫西大地上界,长江黄河水系为分水岭。家乡在蟒岭山北,为黄河流域,南北气候兼而有之,不燥不湿,风景气候皆宜人,物产亦丰盈。
每年家乡樱桃成熟时,家家房前屋后都是一片片的红,馋得人直流口水。午后睡起,于树下一手扯枝,一手摘果,把把往嘴里送。樱桃刚完,又见杏黄,大的、小的,酸的、甜的,爱吃什么,就有什么。杏还没吃完,院里一架黄瓜已挂瓜,丰腴的身段,长着刺儿,戴着花儿,沐浴一身露珠儿。应季的食物应有尽有,接踵而来,让人吃着高处的,看着低处的,目不暇给,口福不禁。
夏日的村庄是多彩的,满眼的绿色是主题,间有泛黄的麦田是点缀。这时我喜欢做的事是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去登高望远。风起处,千山浪涌,麦田掀波,送来花香与麦香。玉米拔节猛长,稻谷见天变样,一望无际的庄稼海洋极是动人心魄。
中午正热的时候,门前路上就有叫卖西瓜的吆喝声:“又甜又沙的北司西瓜!”北司西瓜是我们邻村的本地西瓜,新鲜红嫩、汁甜肉脆,在隔壁县都有名,有人运到西安去卖也抢手。我总是第一个赶去买瓜。昨天刚吃过,今天又想吃。起身来到路边,我对卖瓜人说要挑好的。卖瓜人说不好不要钱,话未毕,手起刀落,一个瓜已成两半,艳艳沙瓤,汁水四溅,不尝都觉得甜。
有一位在道边锄地,我该叫嫂子的女人,到卖瓜人的车边转了一圈,问罢一斤要两元的价,又进了地。我买了一个整瓜,又买下刚切的那两个半瓜。然后,我留下一半给地里的嫂子,嫂子说什么也不要,我说你若不要,那我就要还上你前天给我的杏钱哩。嫂子院里有棵杏树,年年杏成熟时她都不忘给我拿些来。
吃罢瓜,浑身有劲了,我就戴了顶帽子进地给玉米锄草。正午,天最热的时候,是锄地晒草的好时候,这是我跟父亲学的。农家活我都会做,离了父亲,实际上我就是家里的一把手。
在村里生活,虽然没有城市的热闹繁华,但也有另一种方式的美好。这份美好的关键在于远离喧嚣浮躁的城市,徜徉在山清水秀的风光里,呼吸着清新自然的空气,感受着乡邻的热心纯朴,更在于一会儿吃这个,一会儿吃那个,和季节保持着亲密的关系,而这是可遇不可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