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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的夏收

  张宣朝

  总觉得以前的夏收时节,才称得上是真正的“三夏”大忙。从小麦收割到晒干入仓,往往持续近一个月时间,不像现在,机械化收割、播种,一两天就结束了。而且在那时候,专门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假期,就叫作“忙假”。
  每年预留的那片青稞田或大麦田,刚一成熟,就早早地收割了。之后,犁地松土,撒上少许草木灰,用碾子来回碾压平整,这片地就成了碾麦场,静静等候着丰收的麦子上场。
  有句谚语:麦熟一晌,蚕老一时。经验丰富的农人心里装着麦子的长势,最知道啥时间收割。那把手柄光滑的镰刀,早就在那块已经成为月牙形状的磨刀石上,磨得锋利明亮。
  没有特殊的标志,或者是一缕阳光、一阵清风,农人就知道到了开镰的这一天。全家齐上阵,站在地头,深吸一口气,弯腰挥镰。只见人在向前,麦田在倒伏,一个个麦捆迅速立起来,一颗颗汗珠滴落田间。
  拉麦子的架子车早已停在地头,很快就装满一车,前边拉、后面推,把一捆捆麦子运到碾麦场。拆捆,摊开,晾晒,等到干透了,就套上骡马,或者开上拖拉机,拉着沉重的碌碡,转着圈来回碾压。
  行家里手听着碾过麦秆的声音,就知道是不是要起场了。于是,抄起木插,翻动麦草,抖落麦粒。一阵风来,正是扬场好时节。木锨铲起麦粒,迎风高高扬起,麦粒唰唰落下,麦草随风飘走,只剩下黄灿灿的麦粒,伴随着丰收的喜悦,装满一袋又一袋。
  碾过的麦草很快垒起一个个麦秸堆,成了各家每天烧火做饭离不了的燃料。闲暇时间,扯把麦秸塞进炉膛,拉起风箱,火苗舔着锅底,烙出一个个白面锅盔,还没入口,就是满屋扑鼻的焦香。锅盔一出锅,掰上一块,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,外皮的干脆,里面的绵软,留在齿尖的,全是浓浓的麦香。
  这就是夏天的味道,这也是夏收的味道,才到嘴边,已到心头。这滋味,连那一道道黄土墙,挡也挡不住,早早弥漫在村子的巷道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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