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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暖桑树情

  王璐

  就像许多果树,桑树是招人喜欢的树种。小时候,山坡上、渠畔边若发现一树桑树,哪怕再高再远,也阻拦不了孩子们的脚步,无论如何都要跑去采摘果子。
  老家门前路边的塄坎上,不知何时长出一棵桑树幼苗,因光照适中、土壤肥厚,不经意间就长大了。树冠直径六七米,每年五月前后,繁茂的枝叶间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桑葚,有的小如不易察觉的绿毛虫,正从新发的枝芽处爬出;有的长约半寸,黑红熟透,隐约间泛着亮光……风一吹,更多桑葚显露出来,与婆娑的枝叶相映衬,是大自然呈现给我们朴素而美妙的画面。偶尔我们回老家,总是猴急利索地爬上桑树,美滋滋地吃上一会儿。有几回,我邀好友们一起,特地从二十几公里外的县城赶回去品尝。
  即便如此,大多数的桑葚或是被鸟雀天天啄食,或是落在地上烂掉了。多年前,我携妻儿在镇上生活。桑葚成熟季节,趁到镇上赶集时,父母都要摘不少桑葚捎给我们。步行近2公里山路,再乘坐公交车,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,唯恐桑葚被压坏无法食用。
  有一天我回老家,觉得门前似乎少了点什么,总有些异样和空旷。细看,才发现原来那棵桑树不见了,确切地说,是被砍掉了!桑树不挡光,不占地,又不碍事,砍它干啥呢?问起缘由,生性寡言的父亲没多做解释。
  桑木硬实,呈暗黄色,断面有不错的纹理,树枝柔韧性极好,成为篾匠编竹笼做襻之首选。那时候,竹笼编得特别细密漂亮的父亲,趁四五月草木正旺时,抽空便腰别一把镰,满坡寻找细光笔直的桑树。父亲将桑树架在烧得噼啪作响的火焰上一边烘烤,一边踩在脚下用力弯制,用葛条固定成弓形。等完全定型,不会恢复原状后,剥了树皮白亮白亮的,再做一些加工处理,在墙上挂起备用。
  桑木也是做扁担的好料。砍回粗细合适的桑树,父亲同样将它放在火上烤弯出一定弧度,定型,晾干,做成一根根扁担。除留了几根家用外,其他扁担都送了亲邻。
  桑叶是养蚕的好料,且跟桑葚一样,性甜。母亲暖柿子时,总要采来适量的桑叶,加上玉米芯一起放入大铁锅里,柿子便甜得快些,口感也格外香甜。桑叶还是常用的中草药,具有祛风凉血、抗炎降压等功效。幼时,每次我风寒感冒、头痛脑热,母亲便就近取材,找来一些草根、树叶,放入铁缸熬成汤药让我服下。一般没几天,我就好转痊愈了。后来,我才知道,在母亲秘密的方剂里,桑叶是必不可少的。
  望着眼前横七竖八散在渠畔边的桑木节,我除了惋惜,又能说些什么呢。我选取最粗的部分用电锯截成了好几个木墩子,又去皮打磨,将之摆放在客厅内。如此,也算是给桑木找到了新的用场。
  如今,每次回家坐在木墩上喝茶、小憩,那棵桑树便不时浮现在脑海里,仿佛它又奇迹般复活过来,一如从前,黑色的桑葚散发出香甜诱人的味道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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