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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红枣儿甜又香
张淑兰
凉飕飕的风儿越过高山,漫过田野,从村庄的身后来到我家院子里,一树红灿灿的枣儿来不及躲闪,刚一转身就被撞得“哗啦啦”作响。
母亲掀开门帘,顺手把一碗黄灿灿的小米撒在地上,站在墙边的老母鸡“咕咕”一声叫唤,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就你拥我挤地扑向地面。比小鸡还心急的是鸟儿,它们一群群地围着枣树,趁人不注意,就飞到红枣上迅速地啄几口。母亲看鸟儿们飞来飞去,竟不挥手驱赶,而是一脸慈祥地说:“容你们再闹腾一阵子,吃完饭就要打枣了。”
听到打枣,我快速地把嘴里的红薯咽进肚子,然后搭着梯子手脚麻利地爬到树上。大红枣儿真美啊!它们一嘟噜一嘟噜地在风里笑着,像一团团红红的火焰。我把脚踩在树杈上,使劲地摇晃树枝,一些熟透的枣儿就“噼里啪啦”落在了地上,惊得下面觅食的大公鸡打了一声长鸣,倏地飞到了屋檐上。
母亲听见院子里的这首混合曲,乐得眉开眼笑。她望着树上那一颗颗清脆、饱满的大红枣,赶紧给我递上一根长长的枣杆,叮嘱我:“慢点打,慢点打。”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杆响,红红的枣儿就像急雨中的冰雹接连不断地落下来,砸出一地的欢笑。
枣儿一落,好日子便来了。
新鲜的大红枣扔进嘴里,“咔嚓”一咬脆生生地响,那甜滋滋的汁水甜到人的牙根。收回家的红枣,母亲会把它们晾晒在屋顶上,远远望去,像一片红云,像极了清代诗人吴泰庞所写“千家小枣射云红”的壮美景象。
红枣晒过一段时间,就多了一份劲道,咬在嘴里韵味十足。有时我上学,母亲会装上一袋子,让我带给同学和老师吃;有时父亲出远门,母亲也装上一大袋,作为家乡的特产让亲朋好友品尝。一年四季,母亲隔三岔五熬一锅红枣大米粥,红白相映、枣香浓郁、黏软香甜,趁着微烫徐徐喝下,肠胃瞬间舒畅。尤其是冬天,一家人围坐炉前,一边喝着红枣大米粥,一边唱着“大红枣儿甜又香”的歌儿,悠悠的日子就这样有滋有味地过去了。
大红枣儿除了供人解馋,还是一些风俗不可或缺的食材。村里有人结婚了,母亲挎着一篮子红枣送过去,祝小两口甜甜蜜蜜,早生贵子;有妇女生小孩了,母亲熬一碗红枣汤端过去,祝福她早日康复;八月十五过中秋,母亲把红枣洗净蒸熟,打成枣泥,做成枣泥月饼让奶奶吃;腊月二十三祭灶,母亲会蒸几个大大的枣山馍馍,供奉灶王爷,小孩子连碰都不让碰,更别谈吃。如果我们闹得不行,母亲会给我们蒸一锅枣花馍。
“枣花至小能成实,桑叶虽柔解吐丝。堪笑牡丹如斗大,不成一事又空枝。”在宋代诗人王溥的眼中,枣花最美,红枣最甘甜。但是在我们眼里,大红枣不仅美丽、甘甜,而且还让人动心、动情。因为大红枣到了母亲手里,不仅变成了餐桌上的佐餐佳肴,还是连接邻里亲朋感情的“纽带”。认识母亲的人都说,母亲的心灵就像大红枣一样甜美。离开故乡后,我才懂得母亲就像风雨中的一颗大红枣,默默地展示着朴实、善良、慈祥、顽强的品格,令我崇敬且振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