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波

　　母亲喜欢做农家饭，从小教育我要爱惜粮食，家里的锅巴在她的搭配下成了我的美食。
　　冬季的玉米粥是家里人最喜爱的食物。金黄鲜亮的玉米粥里放一些黄菜，看着让人嘴馋。我总是先喝一碗玉米粥，最后吃母亲给我留的锅巴。其实留在锅底的锅巴并不多，母亲倒入一些菜汁，用铁铲在锅巴上轻轻地刮几下，菜汁的味道便浸透锅巴。再盖上锅盖，往灶里添上一把火。三四分钟后，打开锅盖，一团热气瞬间将母亲包围。她顺着锅沿，把锅巴铲下盛在碗里。那时候，虽然没什么调料，但锅巴特别有嚼头，加上醋的酸劲、盐的咸味，也算是一道美食。母亲说，娃娃要常吃锅巴，脸皮变厚，将来能抵御挫折。
　　搅团也是我小时候爱吃的食物。母亲每次打搅团，一来弄些抹袼褙的糨糊，二来就是给我做锅巴。搅团的锅底由于烧火时间较长，面浆细腻，自然出来的锅巴有厚度。待到搅团盛满盘子，锅底剩下锅巴，母亲撒上盐巴和调料，盖上锅盖，焖一会儿，锅巴就和铁锅分离了，用铲子轻轻一铲就下来。有时候火烧旺了，锅巴会烧焦，母亲告诉我，吃烧焦的锅巴会捡钱。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。刚开始，我以为真有好事上门，后来才知道，这是母亲勉励我要学会吃苦。
　　母亲把玉米加工成玉米糁，用来制作米酒。玉米糁里加水，放在锅里蒸，等蒸熟了，母亲把它们盛在盆里，晾凉下曲酿酒。等到母亲把米酒盆放在土炕上，玉米糁锅巴已经成形。玉米糁锅巴比较厚实，呈现金黄色，四周颜色浅，中间比较深，出锅前撒点盐巴之类的调料，入口香又脆。
　　那个年代，塬上的人家都很穷，能吃饱肚子就是好日子。我和妹妹躺在炕上，母亲递过毛巾擦擦手，在被窝里啃一个馒头，就觉得很幸福。家乡鲁桥的小吃很有名，只有过节的时候，我们去外婆家才能吃到。唯独母亲的锅巴，时常给我惊喜。
　　我接母亲来城里住，母亲特意带来那口铁锅，经常给我做锅巴吃。后来，铁锅换成了平底的铝锅，母亲还说着当年的话，鼓励我积极面对挫折，努力工作。锅巴让我品尝了美味，教我懂得生活的不易，更重要的是母亲的锅巴哲理引导我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