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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墙

  兴平 李建华

  我家的后院有两面砖墙。两邻居种植的丝瓜探头探脑地从墙头延伸过来。翠绿的藤蔓长出嫩黄的触须,一点一点地向前摸索。丝瓜搞不清这家主人究竟会不会容纳它们,只是凭着天性的烂漫恣肆生长着。
  过了一旬,东西两面砖墙上又爬满了丝瓜的藤蔓,鹅黄的花儿被碧绿的花托高擎着,灿烂而热烈。它们密密麻麻地镶嵌在锯齿形的阔叶之间,婀娜颦婷,摇曳多姿。惹得蜜蜂和蝴蝶们竞相探访,哼唱情歌。又过了几天,我家东西两面的砖墙已经完全被绿色遮盖,花团锦簇,细长的丝瓜缀满了枝叶。随手一摘,便是一盘美味的小炒。丝瓜去火利尿,可谓实惠的中药。
  坐在大厅向后观望,无褶的绿地毯,修长的绿竹,整齐的红墙,桂林山水的贴磁匾额,朱褐的铁门,黑皴的椿树,椿树下红绿相间的指甲花,以及墙头上浮影婵娟的黄花,微风一吹,送来阵阵花香。再看门前,砖墁地上灼灼其华的鸡冠花,似丝绒,似鸡冠,似一群守望的绛色精灵,在不锈钢栏杆的护卫下脉脉含情。
  宁静的农家小院儿,没有争吵,没有忧虑,没有案牍之劳形,那满墙的丝瓜藤蔓是上天的薄赐。我坐在风月无边的绿色里,仿佛痛饮了一杯西凤酒,有点微醺。
  若是月夜就更好了。皎洁的月光透过树隙,将两面绿墙映照得半明半暗。蝉声隐去,我一个人荡在秋千上闭目养神。繁茂的丝瓜花频频向我献媚,它们似乎用动听的花语哄我入睡。蜗牛驮着重重的壳在叶面上缓缓爬行,所过之处,乳白色的黏液划下一条不规则的轨迹。西瓜虫忙碌起来,它们趁着夜色的掩护寻找食物。不远处,两只螳螂拉开架势,准备格斗。“瞿——瞿——”蟋蟀的弹奏遽然响起,惊得趴在墙头上的小狸猫睁大了眼睛。微风拂过,夜的韵味更酽了……头顶的国槐花开始凋谢,它们含苞待放时可金贵哩!月影西移,一种说不出的混合香味弥散开来,如痴如醉。闭上铁门,我便是这满园芳菲的主宰。风吹过竹林,飒飒作响。我读懂了它的语言。来年我将在后院再种植几株葡萄,让它甜美我的生活。
  昨晚的一场狂风暴雨让满墙的花瓣损兵折将,落英缤纷。可是今天早晨清扫后院时,我却发现新鲜的花瓣重新缀满了墙头。它们似乎开放得更加热烈,更加卖力,给我出乎意料的惊艳。
  花墙还在蔓延,它会一直延伸到我的梦里,让我禁不住笑出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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