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原 吴树民

　　“红沙瓤，赛冰糖。咬一口，甜又凉！”石大伯站立在瓜车前，放开嗓子喊着招徕顾客。
　　突然，一辆小车停在了瓜车旁，车里钻出两个时尚青年。男的眼戴蛤蟆墨镜，女的胸挂珍珠项链。男的问：“瓜多少钱一斤？”老石指着车上的瓜说：“这边是红小玉、黄小玉，个儿大，有籽，一斤一块。那边是京欣一号和京欣二号，无籽，一斤一块三。”男的问：“甜不甜？”老石二话没说，用弯刀从切开的瓜上削去上面一层，然后削下两片，分别递给二人：“我这原上瓜，是用油渣上的！”女的尝罢说：“味道不错。”转身问：“便宜点？我多买两个！”女的顺手把提包放在了西瓜车上。
　　男的挑了两个无籽瓜。就在老石收钱的当头，女的借拿自己提包之际，抱起一个瓜，悄悄拉开小车门，放在了后座上。老石用眼角扫见，三步并作两步，挡在了小车前面。男的已经发动小车，见老石这样，急忙摇下车窗：“老者，有啥不对？钱多找了？”老石生气地说：“两个瓜，我还给你们多称了一斤。你们咋又顺走我一个瓜？”男的摘下蛤蟆墨镜，怒斥：“胡咧咧啥？再不闪开，小心我轧死你！”老石伸开双臂，拦住车头，两眼睁圆：“只要你娃不怕吃枪子，就再张狂试试！”接着吼道：“你问问你那戴项链的，啥人嘛！”女的红着脸说：“不就一个小瓜嘛，咋那么小气？”男的回望女的一眼，隔窗扔出十块钱：“够了吧？”老石不依不饶：“咱凭秤说话！”结果，老石又退给男的两块八。
　　临近中午，老石的一车瓜已经卖了一大半。突然，老石发现靠车帮瓜的下面，有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，掏出来一看，竟是一沓沓百元红钞。老石一点，整整五万元。老石惊叫失声：“这是谁的？谁遗失到这儿的？”老石心中电闪雷鸣：“自己辛苦大半年，就算风调雨顺，二亩瓜也只能挣这么多钱。”咋办呐？老石摇摇头笑了，咱得想想丢钱的人现时是啥心情？只有一个字：等！
　　日已西偏，瓜卖完了。老石咥了一大块油泼辣子夹锅盔，等得实在不耐烦了，启动车，准备把钱交到派出所去。忽然，一辆小车截在了前面，打开车门的，竟是那两个青年，只是男的脸上挖痕几道、女的额头垂发杂乱，蛤蟆镜和珍珠项链都不见了……两人争先恐后急促地喊：“大伯，有没有捡到一个信封？”老石问清丢钱的经过和钱数，默默地把装钱的信封还给他俩：“你俩数数，看数目对不对！”男的眼含泪花激动地说：“这是刚拿到的施工款，如果找不到，今夜等在我们家的民工还能饶了我们？”说着紧紧握住老石的双手，“你老真是活菩萨，没想到捡钱还会还给我们！”老石让他俩数钱，俩人的头摇得像摆浪鼓一样：“没错，肯定没错！”老石坚持当面点清。
　　两个人数完钱，头点得像鸡鹐米似的连连说：“分文不差，分文不差！”男的随即打开信封，抽出三千元，双手递给老石：“大伯为这事等了大半天，这点钱算晚辈对您的一点孝敬……”但是，被老石谢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