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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天的储藏
商洛 田家声
冬天来了,树叶枯了,田野秃了,远山近岭失却了往日的苍翠,放眼望去,满目的苍凉。然而,要寻绿也不难,且去农家的大棚菜园子瞧瞧,各种菜蔬挤满大棚,绿意盎然,与大棚外俨然成了两个天地。
冬是储藏的季节。你瞧农家屋檐下挂着的那一架架黄澄澄、状如牛犄角般的玉米,一串串红似火的辣椒,柿棚里码得似小山的火晶柿子,场院里窖着的青格凌凌的萝卜、瓷格丁丁的白菜,树杈间、围墙上架着的一簇簇带蔓的未脱粒的黄豆荚,还有那家家户户屋顶晒着的白似雪的尚未干透的薯片儿,无不是农人秋日里收获成果的展示和大储藏。
每年冬天储冬菜是农人家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。将洒了霜的萝卜缨或蔓青缨收回,剔除黄叶、干叶,清水涤净,切成方寸长的短节儿,压入锅中烧煮,半熟捞出,筐儿盛了挑到村外水渠旁,将偌大的竹筛子焖入水中,把菜倒入其中,用耙子来回搅动,直到浊水变得清澈为止。搭了笊篱将菜捞出,放入筐内,于渠堰拣块干净的板儿石,平铺于筐上,使劲地压挤,直到汗湿脊背筐底不见滴水方可。担了担儿吱吱咛咛软溜溜挑回,铺层菜撒层萝卜丝地装入门后的八斗瓮内,棒槌杵得实实扎扎,上压一块青色重石,然后烧半锅清汤面水,捂十数八天就酸了。那菜名曰“酸菜”。
在商洛农村,谁家都会储一大缸或数缸酸菜,供全家人一年四季常食。那菜浸于汪汪的酸浆中,久储不坏,随吃随捞,就着马铃薯糊汤吃,包了酸菜饺子吃,做了浆水面条吃,煎了酸浆水儿和搅团吃,咋吃咋方便,那味道便各有千秋,有的还成了家乡的美食。
酸菜可疗疾。中医认为它具有清凉解毒的作用。农村人头疼上火时,舀一碗酸浆,一饮子喝了,立即会感到头清目爽。科学家测定,酸菜中含有很多维生素C和钾,保存了蔬菜中诸多矿物质、酵母菌和乳酸,这些恰恰都是人体所必需的。
这些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,以及科学知识的普及,商洛人还是注意改变不合理的饮食结构,特别是逐渐以新鲜菜蔬替代缸中的老酸菜。但酸菜毕竟是商洛人经几辈的传统菜,想截然压根儿不吃一时还办不到,只是把那偌大的盈缸酸菜改成以小坛储藏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