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难忘热炕头

    韩城 颜忠学
 
    天渐冻了,小孙女下午一放学就偎在地板上不起来,说地上热乎乎的真舒服。我用手摸摸,可不是嘛,煲热煲热的。屋内烧地暖,地板就像一个大热炕,整个屋内都是暖烘烘的。现代人真享福,可是我还是十分怀念农村的热炕头。
    前些年,农村家家都有土炕。一来为睡觉,二来冬天就是睡觉和取暖兼得。记得小时候天特别冻,在外边欢够了,跑回屋内,先把冻僵的手塞到热炕上的褥子底,上下都是热乎乎的,那舒服劲可比烤炉火热火的多。暖一会儿手,再脱鞋上炕暖脚暖腿,一下浑身就通热了。暖土窑,热炕头,也比得上现时城内的暖气楼。
    儿时农村贫穷,大多数人都烧不起铁炉子取暖。而热炕头只要手勤快些,收集一些麦秸、玉米秆或者山上的野稍之类的柴火,不用花钱就能渡过冬天。那时农村没电,天黑了都是点一盏煤油灯,碎娃们就上炕钻进热被窝,我大就出去串门,我妈坐在炕上纺棉花。纺车的嗡嗡叫声,催着我们兄妹入睡。一觉醒来,妈妈的纺车还在摇着,也不知我大几时回来睡得正香。昏暗的灯光下,妈妈哼着不知名的凄凉小调,纺呀纺呀,也不知道啥时候停的。
    冬天有了热炕头,农家就有了灵气。冬天日短夜长,天一黑隔壁我姑、西院三嫂、东畔来来媳妇等姐嫂婶婆,就来我家游门。几个妇女炕上一坐,腿塞到热炕上的被子里,有的纳鞋底,有的织毛衣,有的缠岁子(织土布的棉线子),有的补穿的,大家东家长,西家短,谁的媳妇孝道,谁的孙子亲亲,没棱没绊地谝上一河滩。我大呢,坐在炕洞前添柴火,在柴灰里埋上几个红薯。一会儿,热灰就把红薯煨熟了,面甜、面甜的,一人一个,吃得满嘴是灰、满脸是焦黑,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笑得前仰后合。
    热炕头又是传宗接代生儿育女的好地方,不管谁家娃结婚,都必须盘上新炕。女人要生娃了,炕上的被褥一揭,铺上芦席或被单,就成了接生房。娃娃来到世上,最先见到的就是热炕头。暖烘烘的热炕头,不仅给幼小生命保暖,还是烤尿布的好地方。婴儿吃奶尿多,冬天尿布不得干,弄平铺展压在热炕头,一两个时辰就烘干了。娃们慢慢长大,能坐起的时候,那时大人们都要赶晌下地挣工分,就把被子折起围成圈,叫娃坐在中间,有的还叫挨间的哥姐们看着。娃们大了会爬了,怎么办?在炕墙上钉上铁棒,不论你前爬后爬的,有带子拽着,保证叫你跌不到炕底下。等年纪大了,更是离不开热炕头,腰痛腿痛的,在热炕头暖暖也能减轻。老的动不得了,或者病的起不来的,热炕头就是归宿。
    热炕头承载了父辈、祖辈、祖祖辈的一生,也承载了我们这一代的多半生。现在生活好了,好多人都进了城。虽然洋楼都有暖气,可是仍然忘不了村内的土窑洞热炕头。那是我的根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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