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原 张忠文
 
    冬日，我去吃羊肉泡。看着面前一碗泛着浓浓香味的羊肉泡，不由得我回忆起第一次吃羊肉泡的感觉。
    那是1972年12月份，在欢送二哥当兵走的当天，我第一次吃到了羊肉泡。那天，天气很冷，送行的人也较多，待大伙相继离开后，在县委部门工作的大哥叫我和他去吃羊肉泡。
    吃羊肉泡，对我来说是陌生的，可以说根本没见过羊肉泡，更不知道是啥味道。当然，在那物质匮乏的年月里，农村没吃过羊肉泡的何止我一人？只有少数上班族或者城里人才能吃得起。所以，这次莫非是大哥出于一向疼爱小弟、加之我从未来过县城的缘故吧，或者是出于送走二哥后大哥心里空虚寂寞而为之。不管怎么说，我还是欣然从之。
    那个时候，我们大都肚子里没有多少油水，偶尔吃上一次带油水的饭菜就成了一种奢望。大哥用自行车带着我，来到县城老街不远处的一家回民泡馍馆。老板大约50开外年纪，留着胡须，戴着白帽，见我俩进来，一阵微笑后便招呼坐下。店里没有顾客，除了我俩就是老板。
    “你俩是吃煮馍还是泡馍？”老板毕恭毕敬地问。
    “煮馍吧，每人两个饼子就行。”大哥说着，便从腰间暗布袋里掏出了6毛钱，付给了老板，老板很快就把饼子端上来了。
    “两个饼子，那够吃吗，四个饼子如何？”我这样想着，双眼盯着大哥却不好意思说出口。大哥瞟了我一眼，似乎明白了我的暗意却没有明言，再三暗示我不要啰嗦。因为囊中羞涩，说话也没底气。即使说出来还碍于面子，怕老板师傅听见笑话，好坏还是一个干部呢。
    我把怨气放在肚子里，三锤两棒子，没用几分钟就把两个饼子掰完了。大哥一看，“嗬，那不行啊！死面饼子掰得越小越好，那样能煮透，吃着好吃、有味。”大哥这么一说，我回头一看，他把馍掰得很小很小，像馍渣一样。于是，我重新返工，照着大哥做起来。
    不足二十分钟，饼子掰完了，递给师傅去煮。大哥坐在一边抽烟，我在一边等待。少卿，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味儿，霎时弥漫于一间不大不小的饭馆里。除了过年，素日里哪能沾过荤腥味儿呢！所以，胃口似乎一下子张大了许多。
    “来了，来了！”随着一声拉喊，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，泛着油香味儿的羊肉煮馍上来了。我兄弟俩急不可待，边吃边和老板师傅唠叨，夸赞师傅煮馍的好手艺。师傅在一旁自豪地笑着，抽着烟，跟我俩拉起闲话。
    出了饭馆，我舔着油香油香的嘴唇，不停地回味着刚才那碗羊肉煮馍的美味，生怕它从我的记忆当中消失掉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