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新宇

　　（一）
　　“有她没我，有我没她，你看着办！”女人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，吵得已经歇息的鸟雀又叽叽喳喳地叫。
　　“唉……”男人手抱着头蹲下来，“你就不能消停嘛！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，她现在老了，我怎么能不管呀？”
　　“咣当……”女人手中的锅盖狠狠地砸在地上，“不分家咱就离婚。”
　　“分家！”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，“分开了都好过了。”
　　“妈！”男人手里刚捡起的锅盖又“咣当”一声落在了地上，并很不利索地旋转了几下。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，媳妇在家里里外外操持也很辛苦，男人的双手揪紧自己的头发。
　　终于，男人在平房里给母亲置办了锅灶，结束了鸡飞狗跳的争吵。
　　（二）
　　“蛋蛋娃，把这蛋糕给你奶奶拿去。”男人把一包蛋糕递给孩子。孩子却不敢动，因为母亲的缘故，孩子不敢太亲近奶奶。
　　“不准拿，我看他奶奶过得优哉游哉的，今天去街上买了好多东西，还给娃买了一大包饼干，我把那饼干扔院子里了。”
　　男人的心口猛地一疼，手揪着头发又蹲下来了。
　　（三）
　　坐在小平房的板凳上，母亲擦着发红的眼睛：“你出门在外操点心，把自己照管好，不要让妈担心……”
　　屋子里，女人哽咽道：“城里不比乡下，啥都要花钱，你不要省饭钱，找个轻松点的活干，别太苦了自己。”
　　两个吵吵闹闹的女人，终究有一个共同的心愿，男人的心里有了些许安慰。
　　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。母亲看着晒在院子里的麦粒，又看看天空中的乌云，终于赶在雨点落下前把麦子收好。
　　女人在地里干活，被淋成了落汤鸡，扛着锄头急急火火地跑回家。看见收好的麦子，女人的眼睛湿润了：“蛋蛋娃，把这把豆角给你奶奶拿过去。”
　　（四）
　　“唉，儿子出门两个月了，不知道在外头怎么样……”母亲念叨着。
　　女人在和男人通电话：“家里都好着，妈也挺好的，今天还和隔壁二婶去逛街呢。我就是个混账……我说不出口，你回来了叫妈搬到有暖气的屋子住。”
　　女人头探出窗外，看看悄无声息的小平房，转身推了推正在做作业的孩子：“蛋蛋娃，把电话拿你奶奶屋里去，让你爸和奶奶说会儿话。”
　　（五）
　　除夕，女人麻利地擀着饺子皮，母亲和孩子坐在热炕上包饺子。男人贴好了门神和对联，点燃了那串长长的鞭炮。他觉得今年的鞭炮声分外的清脆响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