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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家大婶
  丹凤 周文治

  我的手机中存着一个号码叫“侯家大婶”。大婶和大叔两个都是70岁左右的人了,就住在他们那条沟的沟脑和下沟里人群集中区之间的人迹荒芜带上,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,沟里人上下走动时她家就是一个歇脚点,所以满条沟都知道侯家。
  侯家大婶快人快语,一见我面,就说个不停,就好像见到了多年未见面的亲戚。大叔很少说话,总是笑眯眯的,问到哪里,就说上几句。大婶有时候几次电话没有把我约到,会让他在外县一个乡镇上班的小儿子给我打电话邀请,所以我就是再忙都会抽出时间,专门到她家吃果子。每一次吃得不敢再吃了,怕伤着肚子和胃,她总要让多带些回家吃。有时我还没顾得去,大婶怕是觉得我真是忙得脱不开身,就托人给我送到了我住的家属楼的门房。
  一次,我偶然有事去沟脑,路过时去看了一眼她,她喜出望外的样子,要我下来一定要停停,说有事给我说。我下来时,一下子傻了眼,她给我准备了一个大纸箱子,装得满满的沉甸甸的,箱子都变了形,还用绳子把四面扎好,就等着我来拿。我问:婶子,这都是啥么?我不拿了!她再三求我一定要带上,就一句话:都是我和你叔吃不了,你喜欢的东西。我带回家打开一看,核桃、花生、柿饼、红小豆、玉米糁子,大袋子小袋子塞得的实实的,还有两瓶好酒,顿时眼眶湿润了。
  大婶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,都在外地忙乎。她心里感激我,无非是我能耐心听她唠叨些家长里短的事儿。她有时上街,会到我办公室坐坐喝杯水,我在时陪她说会儿话,不在时她也不让同事们打电话。过后总有人会告诉我说,你那个亲戚又来找你了。我打电话过去一问:婶子,有啥事么?她一般都会说:没啥事,我就是上街了,来看看你。
  有一次,她专门找到我,说是手机坏了,娃给她换了个手机,找不到我电话了!我给他写个字条,她拿上后,看了半天,连连说:这下好了,这下好了!
  我给侯家大婶办的唯一实事,就是帮她到镇上给一个陕南移民的手续盖个章子。其他还真记不清了。
  侯家大婶和我是偶然认识的。那年母亲住院,刚好和她成了一个病房的病友。我看她老是一个人,孤独的样子,就趁着照料母亲间隙,和她拉拉家常,她随后向大哥要了我的电话。大婶的大儿子在外的事情干得很大,在家里给她专门装了空调和暖气。农村装暖气,需要安小锅炉,但房子空间大不隔风,用起来很麻烦。大婶告诉我,娃很孝顺,但这成了摆设么!
  大约两个月前,大婶又来找我,说她家房后下雨塌方了,现在老房子都拆了,大儿子正谋划着给盖新房。我给她的字条贴在墙上,又不见了。我便又给她写了一个16开的大纸,把号码写得大大的,并把我妻子的电话也给她存在手机里。
  进入5月,又到了杏子成熟季节。一个周来,她连续几天给我打电话,让快来吃杏,要不熟透了落完了。由于下了几场雨,加上手头上事情多,没能一时成行。她的小儿子也给我打了电话,说他在家帮几天忙,邀请我一定要来。
  大婶所在的沟里正在搞建设,我和好友开车几次差点被卡在路上,进退不得。好友说:要不算了,吃这个杏也代价太大了。我说一定要去,要不婶子心里会难受。
  在我心里,侯家大婶的家,其实已成了我的精神家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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