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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

    韩城 薛皓宁
 
    我出生在韩城市司马坡下的一个小村庄,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。每当夜晚来临,在老家小院里的葡萄树下,爷爷穿上他那黑色的小马甲,躺在竹藤椅上,点上一支旱烟,我依偎在爷爷身旁,仰望着漫天星空,听着爷爷给我重复讲着祖辈们那个年代的故事。
    奖罚分明
    爷爷上小学的时候,刚好是“文革”时期。太爷爷重视教育,每次二爷爷抱着奖状回家,太爷爷十分高兴,把过年才舍得吃的鸡蛋和“洋糖”奖励给二爷爷,二爷爷总要高兴几天呢。
    爷爷说他那时不知道学习,总是考不好,有几次甚至都考了班里的倒数第一。爷爷把满是红叉的试卷带回家,被太爷爷体罚打骂。有一次,太爷爷把爷爷绑在树上,用带刺的藤条往身上打,打出了血,屁股都肿了半个多月。
    自食其力
    爷爷是长子,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。那时候不到天亮,爷爷就到司马坡给别人拉车赚钱。司马坡是司马迁祠旁的一个石铺陡坡,当时是连接韩合两县城的重要通道,那时的车是老式木板车,大部分都载着煤炭等重物,一车加起来有两三百斤重。爷爷把绳子搭在肩头上,像牛一样的往上拉。拉一趟上去之后,能挣到5角钱,每天拉上两趟,这就是全家人一天的早饭钱。得到工钱后,爷爷就开心地跑到芝川老城买上两个白面馒头,虽然饥肠辘辘,自己只能吃一半。剩下的馒头拿块布包好上交给家里大人,因为家里还有弟弟们。
    每到年关,为了让家里人过个好年,爷爷就去下峪口买煤,用人力车拉回来,再送到合阳县城卖掉,回来时换些当地的红薯、谷物,这样来回一趟可能得四五天时间。凌晨两点爷爷就起床了,推着小土车和大人们往下峪口赶。天寒地冻的腊月,他们走得汗流浃背。到家的时候,已经夜深人静,爷爷腰痛腿酸,倒头就睡。整整一天的行程,爷爷竟拉着几百斤重的车,走了100多里路。
    大难不死
    芝川与山西省万荣县一河之隔,那时两岸来往频繁,没有桥、没有路,只能渡黄河。有一年夏天,家里人要去山西办事,太爷爷和爷爷在身上绑好水葫芦之后,用一根粗麻绳将两人绑在一起,大人拉着小孩,向河对岸游去。当游到河中心时,黄河逐渐涨水,湍急的河流混着泥沙拍打着岸边,河水一浪高过一浪,如猛兽般的血盆大口瞬间吞了爷爷。系在两人身上的绳子被冲断,河水中失去控制的爷爷,奋力地向上挣扎着,所幸他抓住了一个木板,勉强抱住。可是又一个巨浪将他淹没,就在这生死瞬间,太爷爷凭借多年的渡河经验,钻入水下,将爷爷举过头顶,不顾一切地向岸边游去。
    经过半个小时的全力抢救,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睛,父子俩紧紧拥抱,号啕大哭……
    如今,已是花甲之年的爷爷身体大不如以前,心却依恋着生他养他的司马坡下,儿女们多次邀请他到城内居住,他都不愿离开老家。
    小鸟长大,总要飞出鸟巢。如今,我也长大了,不得不离开亲爱的爷爷,没有时间再听他给我讲过去的事情。回想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,我的鼻子不禁一酸,仿佛就在昨天,爷爷的故事是我童年入梦的摇篮曲,月光透过葡萄架,照在爷爷饱经沧桑的皱纹上,照亮了我前行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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