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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远的路

    安康 张朝林
 
    童年的时候,有一次,我去外婆家,父亲挑着担子,母亲跟在后面,一头是米,一头是我,回来时,一头是我,一头是砣白火石。悬在空中的箩筐,在父亲的肩上荡荡悠悠,掠过藕田,绿叶和莲花从我的筐下划过;飘过小河,潺潺的流水从我的胯下穿过;飘过丘梁,咖啡色绸缎的丘梁,在我的屁股下起伏跌宕。我的童年,搭乘的是父亲驾驶的“飞机”,在不到五尺高的天空飞翔。
    一次,母亲领着我去外婆家,母亲背着米袋子,牵着我的小手走,刚开始我乐得屁颠屁颠的,不时还挣脱母亲的手,云雀般在前头跳跃,穿过了崎岖的小径,走过了绿茵茵的柳树林,走着走着,我走不动了,央求母亲背背我。母亲说,穿过这柳树林,走到那片荷田,离外婆家不远了。
    于是,我鼓起勇气走。
    拐过一个小土包,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田野,见那碧绿的荷叶,一直向天的尽头延伸,夏风吹过,绿浪翻滚。我欢呼着:“荷田到了!荷田到了,离外婆家不远了。”
    走在荷叶簇拥的田埂上,走在浓浓的清香里。荷叶高过我们,不时有水鸟从荷田中央飞起,好不容易走完了荷田,我累了,坐在田埂上不走了。
    母亲又说:“林是个勇敢的孩子,你看,走过面前的这道河,上到对面的那面邱坡,离外婆家更近了。”
    哎!我又磨磨蹭蹭地走,撅着小嘴。
    我顾不上欣赏清清的河水,无心看那河边吱吱呀呀转动的水车,只想过了河,走上邱坡,就到外婆家了。
    爬上那面邱坡,我已经累得大喘气。在坡顶,母亲说我们歇息一会吧。邱坡面前是邱谷,邱谷上头又是邱坡,哪才是个尽头呀?我垂头丧气,真的走不动了。母亲指着遥远的地方:“看,那面邱坡上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下面就是外婆的家,我好像听到外婆家的公鸡打晌午鸣了。”
    外婆家养了许多鸡,每次去外婆家,外婆总是给我熬鸡蛋,蛋壳还染上红红的颜色。我不知道哪来的劲头,蹦蹦跳跳朝前走。
    现在想来,感谢母亲在我人生的初级阶段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,人生的旅途,就是走到一个个驿站,然后又将一个个驿站抛向后面的过程,在这个过程中,收获一路风景、一路艰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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