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哑巴老舅

    临潼 张伟安
    年逾八旬的哑巴老舅,为人忠厚,勤劳俭朴,由于身体的瑕疵,而终生未娶,无儿无女无牵挂,是位鳏孤老人,算“五保户”。早些年,外祖母在世,掌管家务,哑巴老舅尽管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,外祖母对他仍关爱有加。外祖母走后,二舅和二舅母看管着,吃穿无忧,倒也自在。
    农业社的时候,哑巴老舅是个吆牲畜的把式。一次,村上的一头“白信门”大黄牛在耕地时不知受到什么惊吓,拉着犁在地里狂奔,吆犁的小伙子扔下犁就躲在一边,脸吓得没了颜色。扶犁走在前边的哑巴老舅急忙把手中的犁交给另一个村民,急奔受了惊的大黄牛追过去。他一只手从侧面逮住牛的缰绳,另一只手掀起牛笼嘴,“哇、哇”地叫了几声,“白信门”乖乖地停了下来,冲着他“扑哧、扑哧”地直喘粗气。他抚摸着大黄牛的脖子,手在牛的嘴上轻轻地拍了拍,自己吆着这头大黄牛,重新耕作起来。
    哑巴老舅心灵手巧,那时候,每次收工回家时,经过村头的水渠,总要在渠边的柳树上,折一捆柳树条子背回家。晚饭后蹲在后院,用柳树条子编粪笼。到收种时,家里就不用拿粮食到集上换粪笼了。对村上可怜些的家庭,他会慷慨地把粪笼送给人家。别人送包“羊群”烟做酬谢,他会“哇、哇”叫着发脾气,不肯接受。
    舅家的老屋原是个独院,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外祖父弟兄几个仍然没有分家,二十几口人住在一个院落,在那个年代确实也不多见。一有闲空,哑巴老舅就在庄子的房前屋后能长草的地方,都种上了高粱,到了收获的季节,削下高粱穗,捋下高粱籽,晒干了磨些高粱面,补充家里食粮的不足。高粱的篾子,扶成笤帚,除了留作家用外,剩下的带到集上或离家远些的村子卖几个零花钱。
    今年给老舅送八月节,哑巴老舅牵着我的手,把我带进他的屋子。哈!那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、干干净净,崭新的席梦思床的一角,叠着整整齐齐的棉被,床头柜上摆着现在老年人流行的视频收音机。靠东墙的小桌子上的假山吸引了我的眼球。弯弯的小溪,潺潺的流水,月牙似的小桥,被五颜六色的云雾萦绕着,小水车缓缓转动。小鸟悠闲地栖息在山涧、池边,“啾、啾”的叫声使人如身临其境。山下的水池里,几条小金鱼正围着一颗水草戏嬉,好不惬意。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哑巴老舅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。
    我知道,乡卫生院每年对老年人都要免费体检二三次,农村新合疗使村民尝到甜头,以后不再为看病发愁。哑巴老舅每月除了能领上三百多元养老金,另外还有一百元的高龄补贴。他双手合十,脑袋一偏,做了个睡觉的姿势。然后,一手伸出食指、小指,从太阳穴部位斜着向上旋转上升(手语的意思是梦想)。还不断用手指分别比划出几个侄儿如何听话,怎样地孝顺。他用手拍着胸口,“哇、哇”地叫喊着,接着,开心地笑了。
    我明白,党的农村政策使哑巴老舅老有所依,孩子们的孝顺使哑巴老舅能安享晚年,原来,这就是哑巴老舅的晚年梦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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