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饲养室往事
    扶风马科平
    沿村子中央凹凸不平的土路,向东出胡同,在大槐树下北拐,一会儿就来到村子东北角的生产队饲养室。一圈土墙围成四方形的大院子,门楼虽然简陋,却高大宽阔,马车可以顺畅出入。两扇大门,系生产队自造,木框内用铁丝编织,孔隙也大,我们小孩子可以脚踩手攀,翻越而过。门的底边离地较高,不用匍匐在地,便可爬进。
    门楼两边盖有
    数间库房。左侧库
    房里面杂乱地堆着些绳子、篓子、牛、马套包子和几辆马车。右侧库房贮藏着豌豆、黄豆等精饲料,生产队也常在此给各家分配棉油、菜油。院子西面用来沤肥,挨墙有一大坑,坑里有半坑牛粪马粪,旁边有一大土堆,上面插着几把铁锨。东院竖立处处石桩木桩,拴了牛马骡驴在此歇息晒太阳,几头牛犊、马驹,正在乱跑。
    马房(饲喂室)在院子正北,推开坐北朝南的木门,一股热腾腾酸溜溜的气味扑面而来,一排石槽,两边拴着三四十头牛、马、骡、驴,昏暗的屋里,视线有些模糊不清,只听见一片喀哧喀哧的咀嚼声。
    队里挑选有经验的老年人做饲养员,主要的工作任务有铡草、喂养、垫土、出圈(清理牲口的粪便)等一整套的工序规则和要求,保证牲口有一个干燥、舒适的生活环境。饲养员晚上住在马房,保证按时喂养牲口,争取每头牲口能有健壮的体格,或每年生产一定数量的小牲口,作为后备畜力,或来增加生产队的经济收入。
    饲养室平常很热闹,冬春季节尤甚。下雪冰封的日子,也进入了腊月年关,队里组织社员在饲养室院子挂粉条、宰肥猪。等到来年春天,饲养室西院堆积如山的粪土,经过发酵成熟,队里安排劳力,刨挖打碎粪块,用架子车拉运到准备返青的麦田里,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劳作,有说有笑,费力枯燥的农活,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。
    那时候没有电视,更没电脑,饲养室成为孩子们玩耍的好地方。马房门前不远,建有长方体的混凝土水槽,里面装满蓝盈盈的凉水。饶有兴趣地站在跟前,看牲口们开怀畅饮。成群的牛虻围住牲口叮咬,黄牛不停甩动尾巴,却总也赶不走。看黄牛可怜的样子,孩子们走上前去,小手“啪啪啪”在牛背上一阵乱拍,几乎钻进黄牛皮肉的牛虻,开肠破肚,纷纷掉落地上。
    孩子们有时也折纸船,在水槽上面漂着玩。夏天闷热难耐,趴在水槽边,洗洗手脸胳膊,能够顿时凉快下来。水槽东面围墙,还有个侧门,里面是饲养室的草场。年年夏收的麦草,在此堆放,座座草垛像山一样高大。爬上旁边的树梢,从高高的空中跳下来,落在敞开的绵软麦草堆里,惊险刺激,充满快感。
    现在,饲养室这一名词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。如今,我站在生产队饲养室的旧址上,一大半农户盖了房屋,其余则辟成菜园。饲养室在时代的变迁中消失了,遗留下来的只有菜园旁的几棵柿子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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