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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乡红柿子
三原 张忠文

   家乡在渭北黄土高原,自古以来以盛产柿子闻名。高大的柿树在山川星罗棋布,随处可见。尤其在深秋,火红的柿子,悄悄挂在掉落完叶子的枝条上,似蒜瓣,如灯笼,密密麻麻,引人注目,把家乡的山山峁峁、沟沟壑壑点缀得如世外桃源一般。
    我小时候是最爱吃柿子的。记得,时间只要一进入中秋,家乡就会有好吃的柿子了。家乡的柿子主要分两大类:人工嫁接的和野生的。乡亲们把人工嫁接的叫“家里甜”,属于可以家里储藏的上好柿子。野生柿子,甜度小,还落枝快,在树上刚一变黄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软软的“洪柿”,不能储藏。这种柿子家乡人一般都不吃,让它们成为飞鸟们的美餐。
    在家乡,柿子是最不值钱的果子,因此从来没有人看护它们,自然也没有人去偷。有人想吃柿子了,也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摘,从来没有人认为那是偷。摘柿子时,家乡人不叫摘柿子而叫“摇柿子”,男人或孩子甚至一些泼辣的女人爬上树,脚蹬旁枝,手把树梢,脚晃手摇,柿子便伴随树叶冰雹般地落满一地。假如有人如此这般地摘苹果,家乡人肯定会啐骂其为“败家子”。
    但人们并不讨厌吃柿子,特别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一穷二白,日子艰辛,嘴里很少有嚼头的庄稼人更是对柿子情有独钟。当柿子尚泛青时,便有人摘回家,用放有碱的温水泡五六天后吃,这叫“漤柿子”。当柿子泛黄时,很多人便把摘回来的柿子放在碱水锅里煮,一夜后便能吃,这叫“煮柿子”,或叫“暖柿子”。柿子分到各家各户后,有的人给柿子搭一个棚,用苞谷秸秆盖好后,让柿子慢慢熟。到了冬天,熟透了的柿子冻成了冰蛋,咬起来冷冰冰、甜丝丝的,很像现时的雪糕。如果待冰消了,柿子软得几乎拿不起来,用嘴吸一口,蜜糖似的液体立时便唤醒人的所有味觉。有的人则用柿子旋柿饼,旋好的柿饼上有一层白白的霜,看着馋人吃着甜,而且能卖个好价钱。还有的人把烂了的柿子贮存进缸里,任其发酵,待来年春天,将发酵的柿子放在底有小眼的缸里,担两担陈年净水,倒进去任其细细地流,两三遍后便成了清香可口的“柿子醋”。但更多的人则是把刚摘的柿子烘熟后,拉到市场或卖钱,或换粮食。
    住进城市已经多年,但故乡红柿子的味道一直留在心底。年年深秋,魂牵梦绕,总要回家乡看看,一来看看家乡亲人,二来看看家乡的巨变,三来看看家乡的柿子红了没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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