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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不去的故乡在远方
榆林 张涛
    我12岁以前的时光,是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。
    在这段记忆中,父亲总是奔波在外;母亲,总有忙不完的农活。每日,除却吃饭的时候能看见她,其余的时间,她总是一直在农田里忙碌,唯独缺少一份清闲与安宁。于是,每每看见其他小朋友的母亲,可以带着针线活走家串户的时候,我就很是羡慕。
    后来长大一些,逐渐知道,他们的父亲很少出门,家里的农活有男人操持,这些女人自然就有闲暇的时间串门。而我的父亲母亲,因为养育的儿女众多,身上的担子自然也重。于是,他们好像无言的达成了某种默契,母亲操持家中的里里外外。父亲,外出寻找更多的赚钱养家的机遇。也因此,我的舅舅们成为继父母亲、奶奶之外,我们兄弟姐妹最重要的人了。
    每年的农忙与秋收最缺人手,三个舅舅从很远的地方赶来,会在家中住上一段时间,这不仅减轻了母亲肩上的重担,还给这个昔日寡言少语的家庭带来不少的欢声笑语。有时候,舅舅们也会带我们去他们家住上些时日,比起我那满目都是大山的老家,舅舅们的家秀丽极了。门前,隔着马路过去,就有一条奔流不息大河。每年的夏天,那条大河就是我们的乐园。
    大河的两畔则是密密的玉米林,玉米长得郁郁葱葱。我们表兄妹年龄相仿,在玉米林里追逐玩耍,有时候也会跑着去玉米林深处的石头缝里用手接冰凉的泉水饮用。然后,在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,在舅妈悠长的呼喊声中回家,你推着我,我搡着你,顺带着摘几个香瓜回去享用。
    舅舅的性格温和敦厚,总是纵容娇宠我们,带我们去田间地头,带我们去集市,这样的时光,现在的我只要回想起来,总是热泪盈眶。
    舅舅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。直到现在,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,那些性格敦厚沉稳的人,总是很容易赢得我的好感与信赖。因为,我深深知道,我们一生奋斗努力的意义,是克服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,而不是丢掉那些质朴动人的品格。
    今年,当我再次踏上故土时,我的心只觉得被揪得生疼。昔日那条奔流不息的河流,只剩下一潭污浊的细流,像苟延残喘的垂死之人,身边,时有半挂大车呼啸而过,激起一阵黄土;山上,打油井的机械轰鸣作响,村庄里人烟稀少,尽是老弱病残。
    昔日那个带给我们无尽快乐的院落,破败不堪。窑洞里,墙皮斑驳脱落,坍塌,村庄日渐消失,渐渐也没有了人烟。
    故乡的村庄,当年那一排排、一座座大气、凝重的石窑洞,风华不在,和窑洞一起,人来而兴,人去而废。面对依旧存留美好回忆的村庄,我的泪水夺眶而出,一切,物是人非。
    回不去了,再也回不去了。
    故乡,从此成为我此生再也回不去的远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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