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娥儿姐
礼泉 白孝平
   门前有块地,种了几样菜。
    翠生生的小白菜上晶莹剔亮的露珠儿滚来滚去,爬上架的豆角抖动着迷人的身姿。
    菜长得惹人爱,它们的主人——娥儿姐喊这个呼那个,满是汗水的脸漾起醉人的笑意。
    蛋蛋娃,快给你妈摘豆角炒菜。
    二狗弟,拔些青菜叫你媳妇下面锅。
    我住娥儿姐近邻,没少吃过她家解馋的东西。
    娥儿姐,是村里马大哥的媳妇,我们这儿习惯把嫂子称为“姐”,这样叫起来亲近。
    娥儿姐,大我二十岁。
    我是个碎毛孩的时候,她就过门到我们村当了新娘子。那身段就像田里苗条的玉米秆儿,那脸蛋就像崖上绽放的山桃花,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。
    娥儿姐手脚麻利,说话干脆,热心肠,好人缘。
    我喜欢娥儿姐,我是她的跟屁虫,心里还傻傻地想,等我长大了,就娶像娥儿姐这样的人。
    和小伙伴去沟里打酸枣,我手上扎了刺,急忙找娥儿姐,她凑上前捏紧我的手指,轻轻一拨,朝我刺痛的地方轻轻吹口气,揉了揉,说了声“好了”,我的痛痒随之云消雾散。
    长成了愣头小伙,我还是去找娥儿姐,要吃她擀的细长面,要她给我缝补衣衫……
    我不忘娥儿姐的好,村里人能么?
    六月里,她家院子里的杏儿黄了,老老少少看见她招手,“吃杏来——吃杏来”声声响在耳。一天,对门二嫂悄悄告诉我,早在半年前,你娥儿姐就是个病人,医生诊断是肝癌,她的生命只剩半年时间,只是家里人瞒着不想叫她知道。
    门前有块地,娥儿姐种了几样菜。
    她不是锄草,就是整蔓,挑水浇菜,松土施肥。每天都勤勤快快乐乐呵呵。你能从娥儿姐脸上看出这是个患绝症的人?
    门前有块地,娥儿姐种了几样菜。
    她站在那儿笑呢,我却想哭。自从听了娥儿姐生病的坏消息,我在心里不断呼唤,我可怜的娥儿姐。
    三年后,娥儿姐走了。
    门前有块地,娥儿姐种了几样菜,叶子绿莹莹,花儿朵朵开。
    我时常往那儿看,我哭了,娥儿姐笑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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