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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霞


初秋雨后,夕阳的余晖,洒在关中大地上,原野泛起阵阵绿色涟漪,在天空橙光濡染下,仿佛一幅色调凝重的油画。远远近近的庄稼地和荒草簇拥的土路,迎着炫目的落日,在西方的地平线上,有一大片乌云似的果林被金色的晚霞照得光怪陆离,烟雾裹着霞光,腾起淡青色的云霓,变幻多姿,恬静自然。
我走在被刺槐、柳树以及杂草渲染得绿意盎然的渭河大堤上,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,一群蜻蜓在头顶盘旋,舞姿翩跹;橘红色的云彩镶上了金色的亮边,一片浩瀚的芦苇被涂上了耀眼的色彩,诡异而神秘。
抬头看西天,夕阳已经失去了耀眼的光芒,变得柔和亲切。青黛的山脊上,一轮血红的落日,正在徐徐下坠。天空的云朵色彩变化极多,一会儿百合色,一会儿金黄色,一会儿半红半黄,一会儿半灰半红,眨眼的工夫,忽而又变成紫檀色的了,真是色彩缤纷,变幻无穷。
凭河临风,放眼望去,可以看见渭河北岸旁和河心滩地里的丛丛玉米,扁长的叶子在晚霞中早已分辨不出那红黄相间的成熟色彩。大豆秧喜形于色,扭动婀娜的腰身,高举肥胖的豆荚,摇头晃脑。同样结满果实的花生秧,有些腼腆的低头不语。
渭河波光艳影,流金溢彩,缓缓流淌的水面,碎金点点,浮移不定,涟漪层层,微微平静,像一条宽窄不均的彩色地毯。平日里裸露在河滩上的大大小小的石头也变得珠光宝气起来,煞是好看。飞掠过树梢的鸟儿,“啾啾”鸣叫,呼唤自己的伙伴归巢,那轻灵的羽翼也被镀上了金色。
干了一天农活的乡亲们扛起农具,走在田埂上,露出惬意的微笑。晚风徐徐吹来,轻轻吻过孩子们的额头,甜蜜中透着温馨。玉米叶子发出“沙沙”的响动,似舒缓轻松的音乐,迎来送往暮归的人群。
晚霞中的村庄,呈现出一幅鲜活、纯朴的画卷:村头,老人们聚在一起,抽着呛人的旱烟,话语农事,闲谈聊天;大皂荚树下,一群孩童追逐、嬉戏,撒下串串欢乐的笑声;地里干活或外出做工,劳累一天的男人们,此刻也都放松了,趿拉拖鞋,扎堆天南地北地神聊。
女人们屋前屋后、忙里忙外,时不时还要对疯耍的孩子一番斥责,偶尔也骂骂懒惰的男人。炊烟升起来了,最后一缕霞光渐渐隐去,整个村庄被暮霭笼罩,晚霞的光芒愈来愈淡,饭菜的香味在农家小院里飘散,也在村庄的大街小巷游荡。
我的老母亲,坐在核桃树下的竹椅上,与隔壁两邻的婶婶们拉家常。老母难得这样轻闲自得,她老了,已是八十岁的人了,还在为儿女孙辈想这想那,母爱如山,母爱如水,老母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晚年了看着老母亲轻松愉快的样子,我有些释然。老母亲安好,便是我的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