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玲萍

　　春日山乡，除了踏青看景还有一件乐事，就是挖野菜！虽然野菜多少带点苦涩味儿，但却有种园中菜蔬没有的清香和朴野之气。泥土里的生命律动让人愉悦。野菜淡淡的苦味静心清火，所以吃野菜已不是艰苦岁月里青黄不接用来充饥，而是唇齿舌尖享受春天的一种兴致。
　　小时候，麦田里的荠菜水灵灵、鲜嫩嫩，朵朵簇簇。拎个篮子，不一会儿就能挖满。择洗干净的荠菜就像一朵朵鲜嫩的绿花。加了核桃仁或豆腐的荠菜包子清香四溢；用文火清炒荠菜，再放到搅团里，赏心悦目又美味；把荠菜放到糊汤里，养眼又养胃。
　　“谁谓荼苦，其甘如荠。”这是《诗经》对荠菜的记载。这拙朴的乡间野物常见于诗词歌咏，留下了不少佳句。苏轼赞美荠菜：“虽不甘于五味，而有味外之美。”陆游称颂荠菜：“寒荠绕墙甘若饴。”辛弃疾对荠菜更是特别钟爱：“城中桃李愁风雨，春在溪头荠菜花。”至今，荠菜仍是人们喜欢的野菜。
　　初春，挎着篮子到田间掐苜蓿是山里娃的童年乐事。苜蓿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，五颜六色的野花星星点点。时令尚早，苜蓿难采，就显得金贵。只能用大拇指、食指和中指一点儿一点儿地掐。手指常常被干硬的老苜蓿残枝和地里的蒿草刺痛。新生的苜蓿芽儿柔嫩饱满，绿中泛红，生机勃勃，惹人喜爱。等苜蓿芽长大了，就用手一撮一撮地揪，不一会儿就装满篮子。苜蓿可做糊汤，可焯水凉拌，还可以蒸苜蓿麦饭。在乡村，春天不吃苜蓿真有些辜负这一季春光。
　　一场春雨过后，小蒜蓬蓬松松地长出来了，一窝窝，一簇簇。它们舒展柔姿，绿色的叶子簇簇聚集，或三五株鹤立鸡群地疯长，在春风里丰姿绰约。在家乡，有“二八月小蒜，香死老汉”的俗语。小蒜叶子像葱，但比葱细很多。山坡湿地，田边草丛，它们丛生，却各自独立，大有“和而不同”之势。挖小蒜时，拨开四周的柴草，用撅头挖。泥土松的地方，手抓一缕小蒜“头发”，再用力一拔，完整的小蒜就出来了。根部白白的小球，样子像蒜头，但比蒜头小，不分瓣儿。
　　小蒜吃法很多，有小蒜糊汤、小蒜炒鸡蛋、小蒜花卷、小蒜软饼。母亲把小蒜洗净晾干，切成碎末，用鸡蛋拌成馅烙软饼，还没离锅已香气四溢。小蒜饺子是把小蒜切碎，和着猪肉末做馅儿，些许的辣，淡淡的苦，诱人的香。小蒜气味辛辣呛人，又觉着鲜香，真是一种复合滋味，能做很多混搭美味。
　　春天，还有野芹菜、灰灰菜、香椿、槐芽惹人喜爱；车前草、蒲公英、茵陈、刺五加叶芽等也都能当菜吃。“嫩绿柔香远更浓，春来无处不茸茸。”野菜在春天的舞台上轮番登场，给乡村的餐桌带来了新鲜独特的清香和春的气息。春来野菜鲜，你也来山里挖野菜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