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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与簸箕

  丁继坤

  今年在家里摘花椒、晒花椒时,需要用簸箕将剩余的花椒簸干净,妻子让我去找簸箕。如今长时间不用,簸箕早已被遗忘在偏僻的角落,当我找到时已经破烂不堪,只能将究着使用。这时我不由地回想起当年母亲经常使用簸箕的点点滴滴。
  簸箕是用竹篾或柳条编成的。在20世纪70年代,我们生产大队将编簸箕作为经营副业的一种收入来源。因为编簸箕需要在阴暗潮湿的地方,大队在综合厂修建了簸箕窖,需要的材料——柳条在黄河滩里种植。渔村的史德元是编簸箕的老师傅,当时有几名十几岁的小青年跟着他学习编簸箕。由于编的簸箕物美价廉,总是供不应求。
  那时不论“收秋打夏”,家家户户都有簸箕,你随便走进一个农村家户,墙上都挂着簸箕,我家也不例外。那时每年到了收获季节,不论在院落,还是在场间,经常能看到母亲使用簸箕忙碌的身影,把没有扬干净的粮食,用簸箕慢慢地簸干净。使用簸箕不但要有力气,更重要的是要讲究技巧。有一次夏收时,父亲把没有扬干净的麦糠堆在一旁,让母亲用簸箕去簸。只见母亲头顶头巾,腰缠蓝布围裙,手握簸箕,使出浑身力气,把没有扬干净的麦粒上下簸筛。母亲一会儿微微弯腰,将需要簸的粮食装满;一会儿双手握住簸箕的两边,运足了力气开始前后左右筛摇。刚开始,由于麦糠太多,母亲簸几下,就把上面的麦糠取掉。随着麦糠越来越少,麦粒渐渐地多了起来,母亲就使劲地簸。因为母亲的双手力道不同,麦粒在簸箕里起伏的方向就不一样。每簸动一下,麦粒就顺着用力的方向,齐刷刷地抖动着翻上去。左手用力,麦粒就在左边腾起,落在右边;右手用力,麦粒就会在右边腾起,落在左边。母亲使用簸箕的臂膀和腰肢自如优美,得心应手,一会儿功夫就将麦糠等杂物与丰盈饱满的粮食划清界限,将粮食里的杂草等杂物簸掉,剩下的粮食变得粒粒分明。这时母亲让我张开粮袋,簸箕里的粮食像金色的瀑布流进了粮袋。就这样母亲用了一个多小时,硬是一簸箕一簸箕地把麦糠簸完。这时,我看到气喘吁吁的母亲,脸上的汗水与簸箕的纹路交相辉映,我深感农家生活的艰辛,粮食的来之不易。
  那时母亲经常对我们说:“人这辈子,其实跟簸箕差不多,只要身子摆正了,心态放平了,不是你的自然就去了,该是你的自然就留住了,光景就过得得心应手了。”没想到簸箕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人生处世哲理。
  农家人过日子的勤俭与辛劳,在飞舞如花的簸箕声中充分地体现出来。根根簸条都被磨得锃亮,簸箕的“舌头”破了总是缠了又缠,却始终舍不得丢掉,成为母亲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亲密伙伴。
  从簸箕中,我看到了农家生活中的艰难困苦,春种秋收的岁月,见证了一个乡村母亲一生劳作的辛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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