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恤民

　　每当荷花盛开的时节，都会让我忆起故乡那荷花香气飘荡的景象。
　　我的家乡在陕南，地处丘陵地带，算得上是山清水秀。乡亲们的生活来源主要靠农业生产。那里没有专门用砖块或者平整的石块砌成的漂亮荷塘，只是在田里种上莲藕，以增加经济收入。并非完全造景以供观赏，然而，就是这无心造景却形成了无穷景观。
　　村前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叫大龙河，是汉江上游的一条主要支流。过了河有一条沟叫钓鱼沟，沟里有一条小溪常年不断流向大龙河。小溪里有几处平缓的较大水域，里面有鱼有虾还有鳖，是钓鱼捞虾捉鳖的好地方。溪流的南边是一块坡地，绿树和花草相间，风景优美。小溪的北边是一片层次分明的肥沃土地，有20多亩，正是由于这条小溪的滋养，才让这块土地焕发盎然生机。
　　在20世纪60年代，每年春暖时节，生产队就要在这里选择几处地势较低、泥土丰厚的土地种上莲藕。露出水面的新芽碧绿鲜嫩，清新柔美，像凝在水面上的一个个翠绿碧透的盘子；有些刚伸出水面几寸，像少女的脸羞答娇柔，而那些高出水面的荷叶，则仿佛是亭亭舞女的裙，微风一吹，煞是好看。
　　待到荷叶满田时，其形状千姿百态：圆的尖的小的矮的各不相同，有的像一把撑开的雨伞，有的像一把小扇子，有的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，远远望去，好似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……透过荷叶的空隙，只见一根根带有小刺儿的荷梗在水面上昂首挺胸，擎起绿叶。间隙也夹杂着少许刚刚醒来的荷叶，它们伸展着腰肢，踮着脚尖，仰头张望。在晨光熹微中，荷叶上一颗颗小露珠，好似珍珠，晶莹剔透。
　　花开时节，荷田风光最为美丽，碧绿如盘的荷叶与荷花交相辉映，荷花在荷叶的衬托下好似美丽的姑娘。它们有的含苞待放，尖儿微红，有的已经开放，正迎着和风舒展着自己美丽的花瓣。一朵朵、一簇簇的荷花被那绿色的花萼托着，鲜艳的花瓣更显得分外美丽。荷花颜色各不相同，但以白色、粉红、红色居多，白色如玉、粉红似霞、红色如火，十分耀眼。一阵风吹来，引得它们轻轻摇头，送来缕缕清香。
　　那些年每遇夏季，我们一群小伙伴总要到门前的大龙河洗澡。跨过一道坎就进入了荷田，伙伴们总喜欢静静躲藏在荷叶下捉迷藏，临走时还要掐几朵荷花或者几片叶子，在河里洗掉身上的泥巴，头顶荷叶手拿荷花高兴地回家。莲子成熟后，伙伴们就又去掰莲子了。后来听大人们说，每掐掉一片叶子和一朵花，就会烂掉一节莲藕，从此伙伴们再也没有踏入过荷田了。
　　秋天，荷花凋谢了，荷叶和莲梗变得枯黄，一切都干枯了。田里的水也干了。十月，正是挖红薯的时间，在困难时期，蒸红薯成了家家户户的美食，蒸时拿几片干荷叶盖在红薯上，蒸出来的红薯色艳味香，即使多吃一点也不会伤胃。到了腊月，村民们纷纷下田挖藕，然后到集市上卖掉，置办所需的年货，全家过上一个丰盛的春节。
　　如今，随着年轻人外出工作，家乡劳动力逐渐减少，昔日那一片满目葱绿的荷田也所剩无几。但走进她的怀抱，依然还有荷花淡淡的清香。回忆那一段往事，那是岁月留给故乡无法抹去的一份美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