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添宇

　　季节从春天里出发，一路茁壮成长，到了孟夏，如亭亭玉立的少女或是玉树临风的小伙，不由得你不喜欢。油菜结荚，麦梢渐黄，桑葚成熟，土豆开花。“麦穗初齐稚子娇，桑叶正肥蚕食饱。”多美啊！人们紧随季节的步子，享受时光的恩赐。
　　孟夏有小满，其时正是民间吃苦菜的时节。《周书》曰：“小满之日苦菜秀。”《诗经》曰：“采苦采苦，首阳之下。”此时的苦菜枝叶繁茂，营养丰富。苦菜在中医上叫败酱草，李时珍称它为“天香草”，家乡人叫它“苦麻菜”。
　　苦菜，苦中带涩，涩中带甜，新鲜爽口，清凉嫩香，具有清热、凉血和解毒的功能。《本草纲目》说：“久服，安心益气，轻身、耐老。”医学上多用苦菜来治疗热症，古人还用它醒酒解酒，难怪会受到许多人的青睐。有人喜欢把苦菜烫熟，冷调凉拌，辅以盐、醋、辣油和蒜泥，清凉香辣，就着馒头、米饭吃，使人食欲大增。也有人将苦菜做成浆水菜，吃起来酸中带甜，脆嫩爽口。有的人还将苦菜用开水烫熟，用以做汤、做馅、热炒、煮面，风味各异。
　　我认识的苦菜有两种，一种是叶子边缘轮廓平滑的大叶苦菜，另一种是叶子边缘呈均匀的锯齿状曲线的小叶苦菜。植株颜色分紫色、暗红、灰色、浅绿几种，口感差别不大。记得小时候，奶奶从地里挖回苦菜，洗干净后，用来蒸土豆吃。奶奶先把土豆切成小块，铁锅热油，茴香、葱、蒜、辣椒翻炒至半熟，锅里添入少量的水，再放入苦菜，搅拌均匀，几分钟后就可以出锅开吃。那味道简直绝了，以至于好长时间都让我回味不已。
　　后来我有了家庭，邻居刚好是一位中医，我经常向他咨询一些中医药方面的知识。邻居也十分喜欢吃苦菜，每周都要安排他妻子做几顿玉米苦菜糊糊当早餐。还别说，这苦菜确实有营养，养胃润肠，平肝除湿。邻居已经退休多年，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红润，头发黑亮，和同龄人相比看起来要年轻十几岁。
　　过了小满，气温越来越高，雨水越来越旺，苦菜铆足了劲拔节生长，割掉一茬嫩的，留下宿根，几天之后又发出新芽。妻子把苦菜采回来，变着花样吃。烧成玉米糊糊，软软糯糯的，就点小凉菜，味道有说不出的清新。把洗净的苦菜焯水凉拌，拌上葱、姜、蒜、辣椒、麻油，酸甜香辣，佐餐下酒绝配。用苦菜做馅包饺子，又是另一番滋味。有人担心苦菜跟苦瓜一样，苦味太重。其实，苦菜还真是名不副实。根据本人的经验，吃苦菜实在尝不出什么苦味。
　　气温回升仿佛只在一夜之间，雨量充沛，农作物疯长，高温天气将会频繁上演。苦菜以特有的品质降温润燥，帮助人们消暑度夏，好处颇多。母亲把吃不完的新鲜苦菜焯水杀青，晾干储存，冬天拿出来吃，荤素皆成美味。把苦菜焯水再用保鲜膜裹住冷冻起来，随时拿出来都是绿莹莹的，这是妻子的创意。妻子常说，对生活有心，总会活得有滋有味。我以为，能把平常日子过得千姿百态的，一定是个有趣味的人。
　　感谢大地吧，苦菜、蒲公英、车前草、灰灰菜，薄荷、紫苏、川芎，就像一个个山野精灵，带着仙气，清凉着整个炎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