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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插秧时光
李永明
春暖花开的时候,容易让人回想农耕往事,回味儿时插秧时的乐趣。
我家有五亩农田,大都分在渠道两岸。家里劳动力不足,为了不耽误农时,父母每年都要请人帮忙插秧。有一年,母亲提前联系了几个亲戚来帮忙,头天下午就叫我和弟弟去落实。原来说好的五个人,结果第二天只来了两个人。母亲为此愁眉不展,要是耽误了插秧的最佳时间,就要误一年的收成。时令不等人,情急之下,母亲叫我和弟弟也一起下田插秧。
陕南春天雨水多,一块块水田似一面面镜子,白云倒映在水中清晰可见。当时采用的是大棚育秧,先是把谷种放在温室大棚里育苗,秧苗长到十厘米时再移栽到土质比较好的秧田里,待秧苗长至二三十厘米时,再分栽到水田里,工序较为烦琐,既费力又耗时。后来采用薄膜育秧或旱地育秧,省了中间一道工序,减轻了农人的负担。
插秧是一门技术活,栽好了笔直如轴,横竖都是一条线,栽不好东倒西歪,不好看。母亲是插秧的好手,只见她左手抓起一捆秧苗,拇指和食指敏捷地将粘在一起的秧苗分开,右手三指并尖扣住秧苗茎部,找准位置,轻轻一点,秧苗如同出征的战士一般挺立在水中,有模有样。在农村大集体时代,人人靠挣工分生活。母亲栽的秧苗,深浅适中,窝距分明,根本不用拉绳固位,行距、横距均匀有序。母亲不怕苦不嫌累,每天都是满勤,挣的工分自然也是最高的。
我卷起裤腿,蹑手蹑脚下了田,拾起一把秧苗,学着母亲的样子,专心致志地往田里插。可抬头一看,插下去的秧苗不是露出秧头,就是东一株西一株斜倒在水面上。秧苗漂在水面上,既浪费了时间,又影响了插秧进度。那天下午,父亲回家路过田边,看到我插的秧苗东倒西歪,大发雷霆。母亲看我一副着急的样子,赶紧来到我跟前,手把手教我插秧的基本要领:行距、横距各一拳头,每株秧插五到六根苗,入土两厘米;左手分秧、传秧,右手的拇指、食指、中指要并拢插秧,双手必须同时进行;两脚要及时往后平移,秧苗不能栽在泥脚印里。母亲边说边示范,身手舒展,娴熟自如。渐渐地,我悟出了一些道道来,掌握了基本步骤,插秧也逐步顺手了。
经过几天的劳作,我腰酸背疼,双脚胀痛,浑身像散了架似的。插秧是跟时间赛跑,节令不等人,千犁万耙不如早插一下。插秧时几乎是争分夺秒,上午一片黄,下午一片绿。稻秧全部插进地里后,农人的心里才踏实起来。母亲为了感谢帮忙的亲朋好友,到集市上购回鱼肉,做起正宗地道的农家菜肴,父亲还拿出珍藏的土酒,让大家喝个高兴。
在田里插秧,人是不可能直立的,全程都得躬身劳作。秧苗插到了跟前,人就往后退一步,一直在给横平竖齐的秧苗方阵让路。直到整块水田布满秧苗,人才能直起腰板,舒展一下身体,看着绿意萌动的水田,脸上欣慰的笑容也在田边绽放。
其实,插秧只是由谷种变成大米的初始工序,接下来要除草、施肥、收割、脱粒等,前前后后有四五个月时间,从一粒种子入土,都包含着天地人的和谐。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便是对庄稼汉的最好诠释。
家乡的春天,犹如一个宽厚仁慈、胸襟开阔的睿智老人,唤醒了大地,让这个季节借春风吹拂,让春雨催生,染红桃,点缀李,吐绿柳,落在田野,春光无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