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萍

　　春天的乡野，大地泛绿，像披上了一件柔软的纱衣。村口的小路边，有一方苜蓿地，茁壮成长的苜蓿芽，眏出满眼星星点点的翠绿。温柔的春风轻轻吹拂，鲜绿的苜蓿摇摇曳曳，清晨的露珠在叶尖上闪闪烁烁。
　　老李站在不远处，笑眯眯地看着这一片绿意盎然、生机勃勃的春景。
　　突然，一群不速之客闯进来。那些衣着鲜艳的路人被鲜美的珍馐吸引了，迫不及待地跳进苜蓿地，弯下腰自顾忙活起来。鲜嫩的苜蓿被掐得汁水淋漓，滴落在松软的泥土里，被时髦的运动鞋踏成泥浆，仿佛踩在老李的心上。老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，忍无可忍中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：“都给我出来！”这突兀地吆喝，将正在埋头掐苜蓿的人吓得不知所措。
　　“你们不能这样祸害庄稼，看看好端端的菜地被糟蹋成啥样子咧？都赶紧走！”老李黑着脸没好气地呵斥。众人面面相觑。其中一人红着脸忙道歉：“对不起啊。”随即放下塑料袋退出苜蓿地。老李有点于心不忍，缓了一口气说：“已经掐的菜拿上，想吃苜蓿往山脚方向走几里，那边飞机撒播的苜蓿满地都有。”众人赶忙蹑手蹑脚地捡起塑料袋，低头连声道谢，然后向山脚撒腿奔去。
　　自从老李种下这方苜蓿，整个初春骚扰不断，没过一天安生日子，儿女都戏谑他是自寻烦恼。细想这一辈子，自从参加革命，光荣入党，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了一辈子，离休后返乡颐养天年，他实在舍不下村头那棵古树。老李回头看了看那棵甘棠树，据说是周朝时代召公所植，见证了三千多年的沧桑历史。如今，它依然枝繁叶茂，静静地守护着树下的校园。古树的周边建起了广场，被打造成廉政教育基地，吸引好多人前来参观学习。去年，老李特地在紧挨学校地头种下一方苜蓿，有事没事过去转转，散心看古树听铃声，感到一种惬意舒适的满足。
　　“叮铃铃……”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打断了老李的思绪，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在两位老师的护送下走出校门。打头的小姑娘笑眯眯的，仔细看眼神有点暗淡，反应迟钝，走路跌跌撞撞。原来，这些都是特殊教育学校的孩子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疾。
　　老李快步迎上去，一边与熟识的老师打招呼，一边扶住小姑娘的胳膊，慈爱地逗趣：“孩子们，爷爷带你们去触摸春天。”
　　乡间小路上，又出现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，他们正缓缓地向一方苜蓿地里集结，那里有老李给孩子们种下的春天，也有春天惠赠给老李满满的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