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添宇

　　我最喜欢吃蒸饭了。蒸饭的食材有玉米面、麦面、洋芋、豆角、南瓜等。小时候，玉米面和麦面虽说是日常食材，数量却并不充裕，做一顿蒸饭算得上奢侈了。
　　早年家乡出产一种安龙洋芋，表皮粉红，淀粉含量高，口感软糯，可以蒸焖煎炸煮，无论哪一种做法都让人百食不厌。母亲会先取出一些洋芋，把表皮削干净，用清水淘洗几遍，放在菜板上，切成不规则的小块。接下来，她从柜子里舀出几瓢玉米面，往面盆里加入清水，一边倒一边用筷子不停搅拌，再试着用筷子扒拉，直到玉米面湿润而不出水。
　　这个时候，母亲会不失时机地教我：做蒸饭要注意，水太多了，蒸出来一坨坨的；水太少了，蒸出来太硬，味道都不好。母亲转身把洗净的小葱、蒜瓣切碎，放到面盆里，撒上五香粉、少量盐，搅拌均匀。采摘新鲜的豆角，择掉豆筋，清洗干净，折成小段。所有食材准备就绪，只等下锅烹饪。我已经把灶膛里的火烧旺了，铁锅也烧红了。
　　做蒸饭多用猪油，先在红红的铁锅里炼出油渣，把切好的姜末、辣椒段、葱蒜入锅爆香，然后放入洋芋、豆角，不停翻炒，再放盐。待各种食材充分入了味，再向锅里加清水，水太少了，可能蒸不熟，锅底还容易烧煳；水太多了，蒸好后结成团，水渍渍的，口感都不理想。玉米面要均匀地覆盖在洋芋、豆角上面，中间隆起，用筷子拨拉均匀，但不能压实，尽量蓬松，留下通气孔。盖上锅盖，四周再用笼布或干净抹布盖严实，防止漏气。大火蒸焖，锅内水分蒸干后改为中小火，前后二十分钟就可以出锅开吃。
　　也有巧妇用麦面代替玉米面来蒸，除了做法上有所不同，口感也是各有差异。母亲偶尔做顿麦面蒸饭。和掺玉米面不同，麦面加水要掺成面絮，慢慢搅拌变成面粒状，面粒大小不必一致，这道环节要把握好水量和干湿程度。麦面掺好后，用手抓握一下，成团而不沾手，看不到干面粉就行。水太多了，也会蒸成一坨，那是非常失败的。锅内的水根据麦面的干湿酌情添加。
　　锅盖揭开的那一瞬间，香味扑面而来，味蕾早已按捺不住了。母亲把案板上留下的葱花再撒下，翻搅均匀，只见锅里洋芋晶莹、豆角青绿、玉米面金黄，色香味样样不缺。这蒸饭软糯而不失清爽，虽说是粗粮，但营养丰富，令人胃口大开。
　　母亲去世已近三十载。每当我端碗享用妻子做的蒸饭时，就会想起母亲，想念母亲做的美味蒸饭，那个味道一直留存在我记忆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