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安堂在村里超市挑选卫生纸。

    随着时代变迁，纸巾“前辈”手帕已慢慢淡出人们视线。

    如今，餐巾纸在农村小餐馆也是必备品。

　 本报记者 赖雅芬 文/图
　　面巾纸、本色纸、湿巾纸、棉柔巾……你有没有发现，眼下各种各样的纸巾已变成不可或缺的卫生用品之一，悄悄地充斥在你日常生活中的角角落落。
　 跟液晶电视、滚筒洗衣机等“科技感”十足的大件家电相比，它们再为普通不过，甚至很少能够引起你的注意。然而，你可能想不到，就是这种不起眼之物，以前在农村却是正儿八经的“奢侈品”，少有人使用。后来，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，这种“贵族”用品逐渐在农村普及，它们的“家庭成员”也越来越多。
　　1 “没的用”到“用得起” “纸”是变化
　　对你而言，那是一段苦涩又甜蜜的回忆。每每想起，你患有旧疾的右手都会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。
　 你是陈安堂，华阴市华西镇孙庄村人。32年前，你孤身一人从湖北十堰来陕闯荡。当时，你身上穿的是一件黑灰色的粗布衫。粗布衫的袖口，多了两块藏蓝色的布，那是母亲专门为你缝上去的。
　　天生瘦弱的你奔忙于各地扛活，这件粗布衫派上了“大用场”。干活时用袖口擦汗，吃饭后用袖子抹嘴……时间久了，两只袖口竟结了厚厚一层痂，乍一看油光发亮。就这样，兜兜转转3年后，你在孙庄村落户。
　　你还记得刚开始时，家是两间低矮的草窝棚。窝棚里，你和新婚妻子用几块砖搭一块木板，支起了一张简易餐桌。桌上，只有一盘铁勺炒的土豆丝。吃完后，妻子笑吟吟地拿出一块蓝白相间的粗布手帕递给了你。从那以后，这块手帕彻底“解放”了你的袖口。
　　后来，村里慢慢流行起了那种散装草纸。一次赶集时，你特意称了2斤回来。虽然纸质粗糙，轻轻一抖碎屑满天飞，但细心的妻子还是将纸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，堂屋里的木桌上放一沓，厕所里的土墙缝里塞一沓。再后来，慢慢有了卷筒卫生纸和小包抽纸，心疼妻子的你都一一买了回来。
　　“那时真没啥可用，除了袖子和手帕外，娃们的旧书旧本子也没少糟蹋。”12月9日，年近古稀的你打趣道，几十年前下一天苦力最多挣两块钱，袖子擦嘴是常事；现在，国家各种惠民补贴加上租地收入，一个月就有1000余元，随便啥样的卫生纸都能用得起。
　　一张纸巾，见证着你的家庭变迁。你说，草窝棚早就推了，三室一厅的平房拔地而起，今年光装修就花了4万多元。那块手帕也早就“下岗”了，村里超市的纸巾琳琅满目，每次去你都得挑上半天。
　　一组数据，见证着万万千千个“你”的生活变化。“十三五”以来，全省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5年的8689元增长到2019年的12326元，年均增长9.1%；今年上半年，脱贫县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7229元，比去年同期增加1001元。
　　听到这些，你忍不住感慨，遇上了好时代。
　　2 “用得起”到“用得好” “纸”改习惯
　　从小在汉江边长大的你，尽情享受着一江清水和一方沃土带来的恩赐与殷泽。虽已过而立之年，但由于家境尚可，生活上你没吃过什么苦头。
　　你是纪正平，勉县周家山镇联丰村人。你还清楚地记得，小学3年级时，母亲从县城带回一提白色的卷筒卫生纸。抽出一卷揣到兜里，你迫不及待地跑到小伙伴们面前“炫耀”。你把纸一截一截撕开后每人发一张，并像模像样地教他们如何擦嘴。你本以为，大家会对你投来艳羡的目光，谁料竟有几人将纸扔到你怀里后愤愤离去，友谊的小船瞬间就“翻”了。
　　也是，那个时候的农村，卫生纸还是“奢侈品”，谁用谁遭人“记恨”。事后你才意识到，自己那种“时髦”的贵族做派是那样格格不入。为了重回集体“怀抱”，你把撕好的纸压在床底，任凭母亲怎么劝，也不肯再拿出来用。
　　岁月如梭，时光荏苒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身边的小伙伴们都不再抗拒卫生纸了。不光愿意用，他们还会把各自的纸摆在一起，热烈地讨论着哪个品牌的纸好用，哪个品牌的纸划算。更让你吃惊的是，卫生纸改掉了你们的多年“陋习”，很多人养成了饭前便后自觉洗手的好习惯，巷道里厕纸“随地丢”的现象也得到了极大改观。
　　不仅如此，这几年由于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工作的推行，你们用了多年的“茅厕”摇身变成了可以冲水的卫生厕所。厕纸有了专门的纸篓，就连房前屋后堆放的垃圾也慢慢“消失”了。你曾一次次感叹着，眼前这推窗见绿色、抬头赏美景、起步闻花香的“高颜值”乡村让你们幸福得直“冒泡”。
　　其实，你看到的远不止这些。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改善，农村生活用纸普及率和卫生意识也在不断提高，乡村集市上的散装卫生纸早已难觅踪影。如今，越来越多的“你”在用纸方面，已不满足于“用得起”，而是“用得好”“用得放心”。
　　现在的你，是一位3岁孩子的父亲，不光对平时家用的几种卫生纸品牌熟稔于心，就连儿子专用的柔湿巾也略知一二。你说，你对家人的爱，永不停“纸”。
　　3 “用得好”到“用得省” “纸”显进步
　　爱护环境，从“一张纸”做起。这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。事实上，你不光这样说，也在不遗余力地践行。
　　你是雷会文，白水县城关街道西文化村人。60岁的你不明白什么叫“碳达峰”“碳中和”，你只认一个理儿：老百姓过日子就要勤俭节约，这不光是为了节能环保，更是为了给下一代树立一个好榜样。
　　外出吃饭时，你总是把一张餐巾纸悉心撕成两半；日常居家时，你会拿儿媳用过的洗脸巾擦拭桌椅；照顾孙子时，你经常教育他们不能随便抽纸巾来玩……你有2个小孙子，家里的餐巾纸、面巾纸、干湿巾一箱箱摞得整整齐齐，可要是谁敢浪费一张，你立马“雷霆大怒”。在你的耳濡目染下，全家人都学会了节约用纸。而更令你欣慰的是，如今，站在“你”这个队伍里的人愈发壮大。
　　你是黄懿，省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的一名助理研究员。不同于雷会文的是，虽然你没在农村生活，但由于工作关系，白于山区、秦巴山区等深度贫困地区曾经都留下了你的足迹。在你看来，从“没的用”到“用得起”，再到“用得好”“用得省”，一张纸巾的演变，折射出农村生活的巨大变迁。
　　你说，近年来，脱贫攻坚、乡村振兴等大政方针的实施，推动了农村一二三产融合发展。农村居民收入持续稳定增长，消费观也随之发生变化，已从单纯地“要物质”转向“要品质”“要环保”。以“一张纸”为例，和其相关的垃圾清运、厕所革命、村容村貌整治等，都是“春田不围泽”“不违农时，谷不可胜时”等生态环保意识的复苏。这不仅是观念的改变，更是时代的进步。
　　虽然“纸”显进步，但是你也有自己的担忧。常在农村调研的你注意到，目前，仍有一些农村市场上的卫生纸鱼龙混杂，质量堪忧，村民缺乏判断能力，常以“价格”论“英雄”。对此，你郑重建议，对于那些“三无”产品，相关部门要加大监管处罚力度，老百姓购买时也要擦亮眼睛，不可贪图一时便宜上当受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