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晓军

　　“露从今夜白，月是故乡明。”时光流转，老家北坡的酸枣不知不觉又红了。
　　从高处望去，一棵棵酸枣树遍布在悬崖边、斜坡处、田埂上，整个季节变得多情起来，老人的脸上充满着喜悦的笑容。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，没想到它们还是如此郁郁葱葱，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。
　　那年月，村里人缺衣少食，到处想办法找东西填肚子，酸枣自然是不可多得的食物。把一颗酸枣放入口中，轻轻咬下去，一开始是酸的味道占上风，可甜的滋味很快就到了心底，浓浓的满足感弥漫在心间。酸枣树上有很多刺，一开始我们经常被刺伤，后来也有经验了，受伤的次数少之又少。每次摘酸枣，大家都收获颇丰，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。
　　外婆喜欢用酸枣枝喂羊。生性胆怯的羊也有勇敢的一面，不在乎毛刺有多尖利，反正是吃得有滋有味。羊细嚼慢咽吃净叶子后，剩下的就是尖利突兀的枝条。外婆会把枝条整整齐齐地插在菜园周围，里层是一圈干枯坚硬的旧枝，外边是依然翠绿的新干，相互交错，围成篱笆。有些酸枣树枝生命力很顽强，随意插在土里，竟然在雨水的滋润中又绽出新绿。
　　“七月十五红眼圈，八月十五打红枣。”这是老家留传的农事谚语。小时候，我们把一颗颗酸枣摘下来，很快就堆成小山似的，颜色鲜艳，分外好看。大家会比较谁摘得多、谁摘得大，谁的枣更酸甜可口。刚摘下来的酸枣，我们一般不洗，甚至在衣服上擦一擦都觉着麻烦，直接入口品尝，一副怡然自乐的模样。伙伴们会选一棵大树，动作麻利地爬上去，一边聊天，一边吐着酸枣核，期望明年能长出一片酸枣树；或者躺在厚厚的草地上，看着不远处的白头鹎、喜鹊等鸟儿在枣林间飞来飞去，不停地啄那最红最亮的酸枣。
　　初秋的景色很美，眼前到处是由浅入深的黄、由淡到浓的红，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，这也是我喜欢酸枣树的原因。有年突发奇想，我从坡边挖了一棵酸枣树种在院子里。外婆满足了我的想法，可串门的邻居们不解，他们奇怪家里怎么会种这不起眼的树，每次都要问东问西。我也不好意思说理由，也说不出个什么理由，只记得按时浇水、松土。再后来，淡淡的枣花片片落下，清脆的果实开始由小变大。
　　等待是漫长的，就像是一场美梦让人时刻惦记着。中秋节前后，这些精致的酸枣开始上色，一串串像玛瑙，挂满了枝梢。我自己舍不得吃，也不许其他人摘。后来，等我忍不住要摘时，却发现酸枣干瘪地挂在树枝上。为此，我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。不过，我也慢慢懂得岁月不待人，要学会珍惜，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