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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陵寺记

  􀳀范墩子

  出永寿县城,沿西兰路向北行十四公里,方至永平古镇。古镇东西有沟,四围见山,西南角就有一矮山,名为翠屏。山势蜿蜒曲折,雄浑挺拔,远观如虎在卧,故又名虎山。山内树木丛生,百草丰茂,常年幽静冷清。武陵寺塔就坐落在山顶的武陵寺内。己亥年十二月七日下午,我到武陵寺时,山上尚无一人,沿着石阶而上,但见两边杂草塞道,树枝枯黄,尽显苍凉。
  走到半山,便听到野鸡尖厉的叫声。等走到武陵寺内,叫声依然不断。两边的草丛间,阴面的青砖地上,仍能见到积雪。寺院四周栽有不少松柏,但毕竟已到冬季,仍难掩萧瑟。沿寺内台阶而下,只见古塔拔地而起,傲然耸立,塔身为砖木结构,七层八棱,有二十余米,好不巍峨。塔身向东北微微倾斜,塔顶似有灵气浮动,黑鸦盘绕不走。遗憾的是,塔门早已被封,无法登顶。
  寺院地势本高,挨着半身高的砖墙朝东望去,是连绵的土原,原上可见旧时的窑洞。整个原上草木凋零,万物蛰伏,满目荒凉。原下有麦田多处,散乱分开,极不规则。东南角的麦田里,有羊二十余只,牧羊人就蹲坐一边,大概是自家的麦田吧。塔的西南方是茂密的槐树林,就在我绕着塔身而走的时候,野鸡再次叫起,“嘎嘎”两声,叫声尖厉,但并不刺耳。
  我悄悄走到林丛跟前,见野鸡就卧在枯草深处,它看到我后,并未飞走,只是看了几眼,继续尖叫。我转身要走,忽见一只棕毛松鼠跃入视线。它似乎没有发现枯草间的野鸡,继续朝前跑去,不想却跑到野鸡窝边,惊得那野鸡又“嘎嘎”两声,腾空而起,飞往别处去了。
  据《永寿县志》记载,古塔初建于魏,现为宋代所建。从寺内走出,我又进到林丛,坐在地上,听鸟鸣和风声,正所谓看景不如听景也。台阶西侧,有石碑两座,前去探看,却见均曾断裂,上头字迹斑驳,难以辨认。
  傍晚时分,夕阳散去,我方才下山。行至翠屏广场,见两块巨石之上,刻有康熙年间永寿知县张琨的诗作,其诗平实朴素,耐人寻味。其中有一首《西山夕照》,现录如下:西望层峦列画屏,晚霞映日更鲜明;回光潋滟人如醉,尽在琉璃壶内行。就在我扶墙读诗之时,一恶犬立在远处,吠声如狼。于是,我站在山影里,放声朗诵。几遍之后,恶犬离去,翠屏山恢复安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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