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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记忆底片

  􀳀石昌林

  时光飞逝,岁月如梭,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已有十五个年头了。今晚,一轮皎月高挂,满院丹桂香飘。看着摆在面前的满桌佳肴,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母亲当年带领我们劳作的场景。
  那年秋天,田里的稻谷一片金黄,沉甸甸的稻穗笑弯了腰,等待我们去收获。收稻谷得请人帮忙,一般组织十来人,按各家水稻的成熟度安排收割。当时,我已经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,母亲说这正是吃不饱做不乏的年纪。轮到我家收割水稻时,母亲张罗十几个人的饭食,我负责把稻谷挑回家。
  从田地到家里是一段两里路的陡上坡,我把稻谷挑回家堆在院坝上,母亲负责用木耙把稻谷摊开晾晒。那年稻谷丰收,院坝上一片耀眼的金黄,屋里屋外充满了欢声笑语。谷子全部收回来后,帮忙的人吃过晚饭就回家了。母亲看天空月朗星稀,估计第二天是晴天,便招呼我一起把谷子吊上楼顶。那时,我们家已建起了二层楼房。一直忙到半夜十二点,大部分谷子才被吊上六米多高的楼顶,腰酸背痛的我回到屋里倒头就睡。
  不知睡了多久,迷糊中突然被母亲的叫声惊醒,“小林,快起来!下雨了!”还在睡梦中的我听见“下雨了”,一骨碌爬起来,小跑着跨出门。天空电闪雷鸣,狂风夹杂着雨滴打在身上,我瞬间清醒了,三步并做两步爬上楼顶。赶在大雨到来之前,我和母亲手忙脚乱地用木耙和笤帚把谷子堆起来,装进箩筐,再吊下楼,收进堂屋。等一切都收拾完毕,已是黎明时分。困倦至极的我回到床上,在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中沉沉睡去。
  清晨,又一次被母亲叫醒,窗外耀眼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。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当听见母亲轻声地说“快起来,天晴了,我们抓紧把谷子搬上楼”时,头昏脑涨的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,坐起来冲着母亲大声吼道:“您算算,从昨天到今天,我睡了多长时间?人不是机器,没有您这样使唤人的!”
  母亲见我吼叫,先是一惊,又后笑了:“娃呀,咱农民不都这样嘛,在泥巴里刨食,哪能按时吃饭休息的呀。”
  “我不管!我讨厌农民,我讨厌种地!”
  “娃呀,不种庄稼咱吃啥呀?乖,快起来,坚持一下,帮妈把谷子搬上楼,再好好去睡。”母亲俯下身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肩膀。
  秋收结束了,但母亲的劳作并未结束。楼上堆着小山一样的玉米棒子,用绳子吊下来堆在堂屋里,等着晚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成颗粒;茎秆上的黄豆取下来,选择天气好时在院坝上摔打,让一粒粒黄豆从豆荚里脱落,晾干后收进袋子。等过年时,玉米爆成爆米花,成为香喷喷的零食;黄豆浸入水中长出豆芽,磨成豆浆做出豆腐。
  每次回老家,我会带着孩子到地里走一走,看一看。如今,有些田地荒草丛生,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生机,可我还是会给孩子讲述和母亲一起劳作,与土地亲近的岁月。多年以后,当孩子独自站在这里,会不会回忆起这些,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乡愁?我想告诉孩子,一粥一饭,当思来之不易!一定要珍惜如今的幸福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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