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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眼关山
李青燕
一阵细雨过后,阳光破云而出。郁郁葱葱的山坡上,所有的树梢明亮了起来。一团雾气蒸腾,缭绕,在穿云而来的光束间幻化成彩色祥云,疏忽之间又消散了。草地上清朗一片,青草柔和而又宽广地铺陈开来。突然,清脆的铃铛声将寂静打破……
仿佛一场梦,我站在光里。多少次,追寻着光的影子,追逐着季节的叶子,追赶着回家的放牧人。多少次,透过山林,透过白雾,在阳光的照耀下,看着这苍茫草原一季季轮回。
我是一位追光的女子,一次次来到草原,一眼眼不舍地凝眸,追着草原的日升和月落,追着草原的云开和雾散。贪恋那一树树明亮光彩的轻盈,贪恋那阳光间隙里牲灵的自在,贪恋清朗柔风刮过草原的摇曳,贪恋明净天空里恣肆的湛蓝。这个时候,手中的相机跃跃欲试,等待时间长河漂流而过的刹那相逢,与之深情对望,将时空的印记定格。
我虽未经历草原的四季,但聆听过它的心跳,感受过它的呼吸。不然,为何每次见到它都是深深地缱绻,一刻也不想分离。这时候,就想变成一只羊、一匹马,或者一朵小花,倚着草原宽阔的肩膀一起听风、看云,沐浴阳光。
第一次来到草原,是在一个大雪弥漫的冬天。登上雪原的第一眼,就被无边的苍茫震撼了。久久伫立在雪原上,漫天的风雪仿佛带我穿越到烽烟四起的西汉,二十万战马从草原的深处奔腾而来,汇成一股滚滚的烟尘,马蹄声在陇关道上烈烈回响。
此时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身在何处。几匹战马从风雪中走来,骑士一般轩昂地踩着步伐,将萧瑟的风留在了身后,古道沧桑化作银山玉海的浩瀚。我爱上了这片苍茫的雪原。
在一个阳光柔曼的黄昏,静坐在开满细碎小花的草原,风儿轻柔,铃声清脆。忽然,一群马儿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,像是要举行一场隆重的仪式。
我知道,那一眼便是记忆深处的草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