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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书往事
  􀳀侯宏博

  读书之人,大都有借书的经历,而且,有些借书往事让人久久不能忘怀。
  记忆中,我第一次借书是7岁的时候。对门的东子买了一本《看图识字》,我眼馋得很。其实,吸引我的不是书上的文字,而是五花八门的图画。那本《看图识字》很有时代特色,除了绘有马、羊、鸡等家畜家禽,还有打坝、浇地、脱粒、磨面等农事以及水泵、喷雾器、拖拉机、双轮双铧犁等农具。准确地说,我借书不是为了读,而是为了画,就是把薄薄的白纸蒙在书页上,描摹上面的图案。我的“杰作”赢得了大人们的啧啧称赞,还在小伙伴中炫耀了一番。所以,第一次借书让我尝到了好似吃了水果糖般的甜蜜。
  20世纪80年代初的乡下,可以借到的课外书并不多。同学中谁有课外书,简直是一种荣耀,一定会吸引全班同学的注意力。一天,有位同学带来一本《上下五千年》,大家眼巴巴地望着书,很想借来看看。后来,我替那位同学做了一天值日,才换来优先阅读的权力,但他只答应借我一个晚上。或许,我的历史启蒙教育就是从阅读这本《上下五千年》开始的。
  90年代初期,我上了大学,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图书馆。9月初开学,我们的学生证还没办下来,在图书馆里只能望“书”兴叹。到了10月,我们一领到学生证就去图书馆借书。在一排排书目柜前,拉开一个个小抽屉,检索书目卡片,在小纸片上记上书名和编号,递给图书管理员找书。我先后递进去两张纸片,管理员找了好一阵子都说书被借走了。直到第三次,我才有幸借得一本法国作家司汤达的《红与黑》,如获至宝。等我走出图书馆时,才意识到错过了打开水和吃晚饭的时间,但借到书的喜悦很快就冲淡了饿肚子的沮丧。我清晰地记得那本《红与黑》很厚也很旧,捏在手里仿佛是一块海绵,又像是一块蓬松的面包。显然,这块“面包”已经滋养过很多读者,现在该我来汲取其中的营养了。
  工作后,我有了固定的收入,开始大量地买书。不久,狭小的屋子便被书籍“蚕食”得仅容摆一张床。后来,为了不占用屋子的空间,我开始借书。家乡县城有个图书馆,虽然规模远不及大学图书馆,但每年都有新书上架。我办了一张借书证,成了图书馆的常客。
  今年初,新冠肺炎疫情暴发,图书馆长期闭馆。我在春节前借的两本书早已读完,心中甚是煎熬,急切地盼着疫情早日结束,图书馆恢复正常。4月,终于等到了开馆的好消息,我急匆匆地去图书馆还书借书。管理员在给我测量体温、查看微信健康码并登记在册后,微笑地跟我说:“您是图书馆恢复开馆的第一位借书者,欢迎您!”看着满架的图书,闻着幽幽的书香,我的心里真有老友重逢般的温暖和激动。
  清代诗人袁枚有言:“书非借不能读也。”此说法虽然有失偏颇,但是,借书而读,对读书人而言,既是常事,也是雅事,更是值得一生品咂回味的暖心往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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