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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情
记忆中的故乡
  􀳀王印明

  (一)
 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天边,看似遥远又近在眼前,但不像盛夏的样子,一露脸还带着前一天没有褪去的余温,让人感到一种烦躁的闷热。鸟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,再折叠成飞机掠过的模样,奔向了广阔的田野,落到更远的山岚中去了。春风滤过冬日的寒意,变得柔软起来,吹在脸上,却是一番暖意。既然城中的风已有暖意,那乡下的天地定然是春意盎然。城市人口密集,故乡自然疏散,不如回趟故乡。
  离开县城时,日历显示,时光还在正月初七。
  太阳不紧不慢地越过山顶,仿佛儿时过年挑起的大红灯笼,虽然没有一点温度,却映照得人心里豁亮,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。
  (二)
  从广义上讲,故乡是一个村,但不算太大,十二个村民小组,人口两千有余。由于村子土地连片,大都互相认识,相处得很融洽。
  故乡不是太远,若没有要紧事需要赶路,通常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。进村的道路呈“S”形,虽然路面不宽,但十年前就硬化了,只是会车的时候,得提前留个神,找个稍微宽敞的地方避让。
  这个地方是个要紧的隘口,也是许多年来唯一的出入口。要是放在古代,只要镇守住这里,可保村子安然无恙。
 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。即使在贫穷的童年,日子再难,父母都尽最大的努力满足我们的愿望,让我们学知识有文化。或许是天遂人愿,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,日子过得还算可以。但是,在奔波的七八年里,我很少回故乡,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孝敬父母。更为揪心的是,父母还没有享几天福,就先后离开了人世。每逢想起这些过往,泪水不由得模糊了我的双眼,心里涌现出的满是亏欠。我只能把思念诉之笔端,但更多的是深深地藏在心底。
  (三)
  世间的相遇都有着可遇不可求的机缘。随着我在城里落户,妻儿也跟着进了城。他们的田地仍然被保留着,只是无法再耕种了。这是我在这个村最后的根,是我和故乡最后的关联。
  后来,村组主动协商,把田地留给集体,以租赁的方式,每年补偿300斤粮食,按市场价折合成现金。不管怎么说,故乡还是我的故乡,除了回忆还是回忆,除了怀念还是怀念。
  (四)
  “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。”回到故乡,看到的景象却让我伤感——
  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层小楼,白墙红瓦,整齐统一,光彩夺目。道路两旁立起了成排的路灯,把曾经的黑夜照亮。而令人不解的是,有相当一部分农户大门紧闭,只有冷冰冰的锁子守护着家园,有的甚至锈迹斑斑。是主人不愿意回故乡,还是有别的原因?我当然不得而知,但心里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。再看看平日那些忙活着经管孙子辈的老人,或者本来就是孤零零的老人,他们在年节来临之时,没有一丝欢快的表情,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前。不知他们是盼望着亲人归来,还是整理着心事?
  我曾留意过那些饱经风霜的眼神,更像是追忆过去的幸福时光。村里的黄牛被铁牛代替,剩菜剩饭没有家禽去消化,只有极少数的鸡鸣狗叫,证明着故乡的“原味”。
  (五)
  时代在变,故乡也在变。现在,人们出门不是摩托车,就是三轮车,有的还开上了小汽车。即使在路上遇见了,像互相没看见一样,都忙着奔往各自的目的地。我原本是这里的人,每一滴血液,每一根经脉,都流淌着先辈传承下来的基因,这是我为之骄傲幸福的原因。过去这里的一山一水、一草一木,视我为亲人。左邻右舍,互相问候,亲如一家。
  此刻,我像行走在儿时无法一笔勾勒的札记里,穿行在一段永生难忘的村史里。我的内心纠结疼痛,这种情愫正在不断地在我脑海中聚集。
  回程的路上,我一路无语。
  回不去的故乡,我是该将你忘记,还是将你铭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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