􀳀赵自力

　　乡愁就像沉在大河深处的鱼，不经意间蹿出来，溅起浪花一朵朵。
　　前几日，我和同事到基层调研，驱车赶往乡下。在一处转弯的地方，一声陌生而熟悉的吆喝声飘进车窗。我们不约而同地往窗外望去，一位老农正牵着黄牛在犁田，那画面一下子吸引了我们。车停了下来，我们循声向那位老农走去，站在田埂上看犁田。黄牛在前面拉着犁，老农扶着犁跟在后面，一圈一圈地来回走。我在老农身上仿佛看到了父亲的身影。小时候，我经常看父亲耕地犁田，听惯了他的吆喝声。父亲侍弄了一辈子的庄稼，用锄头和犁耙耕种着人生的四季。
　　更吸引人眼球的是满田的白鹭。那些白鹭三五成群悠闲地行走，就像田里开出的白色花朵。刚收割完油菜的田地，灌满水后犁一遍，各种虫子都跑了出来，这是白鹭的美食。白鹭自然不会放过，用尖尖的长嘴灵巧地捕捉虫子。印象中，白鹭总是与犁田的农人为伴，哪里有犁田水响，哪里就有白鹭的身影。
　　小时候，我常常坐在田埂上看父亲犁田，看白鹭觅食。我喜欢拿泥巴惊吓白鹭。泥巴落处，水花四起，白鹭鸣叫，拍打着翅膀飞走了。可是，不一会儿，它们又飞回来。后来，我上学了，读到“一行白鹭上青天”的诗句时，格外有感触，有画面感。
　　我们争相和老农攀谈，就像和自己的父亲说话一样。老农告诉我们，白鹭好多年不常见，尤其像这样成群结队的。如今，农村环境改善了，空气清新了，水质变好了，白鹭也多了。甚至，好多鸟儿停在村里不走了。
　　老农说着话，一点也不耽误手里的农活。他黝黑的脸庞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有几名同事脱掉鞋子，挽起裤脚，跳进田里。他们学着老农的样子，帮忙犁了一会儿田。老农嘿嘿地笑着，不时加以指导。
　　一种遥远的记忆从脑海奔涌而出，越来越近，越来越强烈；一股乡愁在犁耙水响处弥漫开来，越来越浓，浓得化不开。